波月洞中！

百花羞公主虽早已嫁人十三载，且连孩子都生了两个。

但此时的她，相貌仍是娇美。称得上花容月貌，风韵犹存。

尤其那眉带凄楚、脸含苦闷，盈盈弱弱间，好似弱风扶柳，给人以幽怨闺妇...

苏奕踏出虚空，身形如风掠过山川河流，脚下云气翻涌，却未惊起半点尘埃。他此刻已不在地府，也不在天朝国境内，而是悄然穿行于妖界边缘的一片荒芜之地??此地名为“黑渊原”，乃上古大战遗留下来的死寂战场，天地灵气枯竭，阴煞之气横行，寻常修士莫敢涉足。

然而对苏奕而言，这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隐匿之所。

他立于一座断裂的石碑前，碑上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依稀可辨“镇魔”二字。苏奕目光微凝，指尖轻抚碑面，一股细微的震颤自石中传来，仿佛沉睡千年的封印仍在微微搏动。

“果然……如来当年亲手设下的禁制，并未完全消散。”苏奕低声喃喃，“这黑渊原下，压着的不只是战魂残念，还有那位被佛门称为‘逆命者’的存在。”

他并不急于深入，反而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体内的阴阳七气缓缓流转，与外界紊乱的煞气形成微妙共鸣。这种感应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引动地下封印反噬，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仰望如来的蝼蚁。

片刻后，苏奕睁眼，眸光如电。

“你既然能察觉我到来，就别装死了。”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层层阴雾，直抵地底深处。

寂静。

紧接着，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是你？那个曾在灵山脚下偷听讲经的小妖？”

苏奕嘴角微扬：“你还记得我？看来记忆没丢。”

“何止记得。”那声音冷哼一声，“当年你不过区区化形期修为，竟敢潜入大雷音寺外三千里，偷录《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篇，若非如来一念之仁，你早已被金莲焚身，魂飞魄散。”

“可他没杀我。”苏奕站起身，负手而立，“因为他知道，有些事，连他自己也不能说破。”

地下沉默良久，才再度响起：“你今日来，不是为了叙旧吧？”

“自然不是。”苏奕取出那株八生草，轻轻置于掌心，绿芒映照着他清冷的面容，“我来找你，是想问一句??若一个人忘了前世所有情意，仅凭今生重逢便再度心动，这份缘，是真的吗？”

那声音顿了顿，竟似笑了一声：“呵……你竟为这种事来找我？堂堂天朝大护法，如今也沦落到纠结儿女私情了？”

“这不是私情。”苏奕摇头，“这是因果。奎木狼与披香殿侍女本应双宿双飞，却被天规所阻，被迫轮回。她饮孟婆汤，忘尽前尘，再相见时视其如仇。你说，这算什么？”

“算天道无情。”地下之声漠然道，“众生皆苦，唯愿执念不灭。可若执念也被抹去，那人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苏奕眼神微动：“所以八生草可行？”

“可行，但有代价。”那存在缓缓道，“八生草借八生石之力唤醒记忆，本质是强行逆转轮回轨迹。服下之人虽能记起一切，可神魂未必承受得住。轻则疯癫失心，重则当场爆体而亡。更何况……”

它语气一沉：“她如今已是凡人之躯，历经数世轮回，根骨早毁。哪怕恢复记忆，也无法再修仙道。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苏奕沉默片刻，忽而一笑：“我不需要她修仙。我只希望，她能认出他。”

“可你凭什么认为，认出了就能圆满？”那声音冷笑，“你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可现实是，即便她想起过去，也会因恐惧、羞耻、世俗枷锁而选择逃避。甚至可能……亲手杀了他。”

“那就让她亲手杀了他。”苏奕平静道，“至少那一刀，是出于她的意志，而非命运摆布。”

地下再度陷入长久的静默。

良久，那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赞许：“有意思……你变了。从前你做事只为利益权衡，如今竟开始在乎‘意义’了。难怪你能活到现在，还能走到这一步。”

苏奕不语，只是将八生草收回袖中。

“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那存在道，“但还有一句话??别以为你躲得过如来的耳目。你在地府索要八生草时，便已有金莲气息扫过轮回台。他知道是你。”

“我知道。”苏奕点头，“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你为何还要继续？”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苏奕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如来掌控因果，编织命运，让所有人按剧本行走。可我不信命。哪怕我只是个反派，我也要走出一条不属于他的路。”

话音落下，整片黑渊原忽然狂风大作，阴云翻滚，仿佛天地都在回应他的宣言。

地下那存在轻叹一声：“狂妄……但也令人敬佩。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轰！

一道漆黑裂缝自石碑底部裂开，从中涌出浓郁至极的幽光，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符印，缓缓漂浮至苏奕面前。

“这是……？”苏奕眉头微皱。

“逆命印。”那存在道，“我被困于此数千载，唯一炼成的东西。它不能让你对抗如来，但可在关键时刻，短暂扰乱因果线，让你跳出既定轨迹三息时间??够你做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苏奕伸手接过，符印入手冰凉，却隐隐与他体内阴阳七气产生共鸣。

“代价是什么？”他问。

“无代价。”那存在笑道，“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花，那些树，那些不再被佛光笼罩的夜晚。”

苏奕郑重颔首：“我会的。”

下一瞬，石碑轰然崩塌，地下气息彻底沉寂，仿佛从未有人说过话。

苏奕收起逆命印，转身离去。

当他踏出黑渊原边界时，远处天际已泛起晨曦。一轮红日初升，照耀山河万里。

而他的目的地，已然明确??宝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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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宝象国郊外，一处偏僻山村。

村中百姓近日惶恐不安，皆因村东老槐树下多了一座新坟，坟前无碑，只插着一根枯枝。更诡异的是，每到夜深人静，便有女子哭声自坟中传出，凄厉哀怨，闻者落泪。

村民们请道士做法，驱邪镇魂，皆无效。直到某日清晨，哭声戛然而止，坟头却多了两枚鲜红的人参果，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无人敢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