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只有水波荡漾的声音。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恐惧与屈辱在他们心中交战。
“噗通!”
一名年迈的文臣,脚下一滑,从桌案上摔了下来,直接跪在了齐膝深的泥水里。
他索性也不起来了,对着魏哲的方向,拼命磕头。
“我降!我降!求侯爷饶命啊!”
这个头一带,心理的防线便轰然崩溃。
“噗通!”
“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又一个大臣,从高处跳下,跪在冰冷浑浊的水中,争先恐后地磕头求饶。
“我等愿降!”
“求上卿饶我等狗命!”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整个大殿。
然而,依旧有数十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们大多是身穿甲胄的武将,和一些须发皆白的老臣。
他们看着那些跪地求饶的同僚,眼中是鄙夷与不屑。
他们看着魏哲,眼中是刻骨的仇恨与决绝。
一名独臂老将,指着魏哲,破口大骂。
“秦狗!国贼!我大魏亡于你手,我等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今日,便与国同死!”
“对!与国同死!”
“宁为魏鬼,不为秦奴!”
数十人齐声怒吼,声音悲壮,在大殿中回荡。
魏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对着身后的李由,轻轻抬了一下下巴。
“杀。”
李由没有丝毫犹豫,挥了挥手。
早已准备就绪的秦军弩手,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
数十道乌光,一闪而逝。
那些站着的,叫骂的身影,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他们的身体,如同被砍倒的木桩,一具具栽入水中,将那片浑浊,染上了一抹刺目的殷红。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死寂。
那些跪着的大臣,将头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魏哲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最后那个还“站”着的人身上。
王座之上的,魏王假。
魏哲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踩着水,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哗啦……哗啦……”
那单调的,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敲击在魏王假的心上。
他眼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就在魏哲即将走到台基前的那一刻。
魏王假再也承受不住那股无形的压力,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王座上滚了下来。
他甚至顾不上去爬那几层台阶,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台基的边缘,对着魏哲的方向,拼命叩首。
“寡人……寡人愿降!寡人愿降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求上卿,饶……饶寡人一命!寡人愿献出大魏所有的一切!金银、美女、城池……只要上卿开口,寡人什么都给!”
魏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写降诏。”
他吐出三个字,然后转身,不再看这个可悲的亡国之君。
“来人,将魏王和这些降臣,全部带走,严加看管。”
“喏!”
秦军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将魏王假和那些瘫软如泥的大臣,一个个拖了出去。
很快,空旷的大殿,只剩下魏哲和他麾下的几名心腹。
李虎、章邯、蒯朴等人,也乘船赶到。
“侯爷,城中洪水不退,不是长久之计。”李由最先开口,他指着殿外的汪洋,“时日一久,尸体腐烂,必生大疫。”
魏哲点了点头,李由的成长,让他很满意。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推倒南面的后城墙,将城中积水,排入下游的荥泽。”
“李由,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他又看向李由,补充道:“另外,立刻召集军中所有医官,商议防疫之法。所需药材、人手,列出清单,不必吝啬。”
“喏!”李由精神一振,大声领命。
魏哲的目光,转向了文士蒯朴。
“蒯朴。”
“属下在。”
“立刻拟定捷报。”魏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大梁已破,魏王已降,以及我军所需粮草、药材清单,八百里加急,上奏咸阳!”
“喏!”蒯朴躬身应道,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灭国之功!
这份捷报的分量,足以震动整个天下!
最后,魏哲的目光,投向了西面。
“函谷关的桓漪,已经攻破河洛城。但魏将庞武,手中尚有数万兵马,盘踞在西境,此乃心腹之患。”
他看着沙盘上,那代表着西境魏军的棋子,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要做,就要做得干干净净。
“传我将令。”
“大军在此休整,由章邯暂代指挥,负责排涝清剿,安抚流民。”
“本侯,将亲持魏王降诏,去西境,会一会那位庞武将军。”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彻底终结这场战争。
他要让这灭魏的首功,无可争议地,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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