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周边火焰一样炽烈的军队相比,他一身月白色长衣及绣,霜滚琼枝玉华,浅淡而素雅,发不束冠,以发簪别于脑后,不饰贵物,连胯下坐骑都是匹白马,这一身素缟的打扮,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反而像是来奔丧的。
……虽然,他本就不是来祝贺,而是来破坏。
他看到喜台之上不辨喜怒的少女,今日日头不大,勾芡温淡的光线有层朦胧的虚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的轮廓都柔和得不可思议,她今日真的很美。
往日很少见过她穿得如此浓烈,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她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冰肌藏玉骨,这一身红艳的嫁衣好似将她身上的娇娇柔媚都逼了出来,若非这一身是为了别人而穿,他当真会为此而神魂颠倒,忘了今朝何夕。
但眼下这一身,却只是刺伤他的眼。
他今日前来,特意调整好了状态,也染黑了发,他想让自己在她眼中不是永远都那样的狼狈苍白。
他朝她弯唇一笑,如千树花枝摇曳烂漫,极尽低转徘徊:“白起,我自知没有资格去置予你的任何决定,你想做什么我都由你,哪怕你想翻了这天,覆了这地,我都不会阻挡你分毫……”他说到这,像是来到了一个转折,语气倏地一变,唇色如泣血般殷红:“唯有一件,你嫁给别人……不行。”
陈白起静静地盯着他,从他出现之后,她的神色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楚王,我要做什么,不是由你来决定,而是由我,我早已不是曾经的陈娇娘了,如今我是陈芮,你管制不了我,我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这是她开口跟他讲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质问他如何闯入秦关,也不关心他来此的目的,她对他绝情到让人心寒的地步。
他面色白了白,雪颜红唇,冷冶而瑰丽,他克制着胸膛内气血汹涌,却让自己面上不露半分情绪。
他淡淡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在婚场上看到其它人,这场婚礼好像就是一场空城计,来参礼的宾客与亲属、甚至连最主要的新郎都一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