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溶眼里, 亲吻——尤其是初吻,应该是一件兼具仪式感和氛围感的行为。背景就算不是早春三月、繁樱绽放的花树下,也该是树影婆娑、月光朦胧的笼罩里。
反正不管怎么想,都不该是喝完酒的醉鬼心血来潮、黏黏糊糊的撒娇索要——在这种情况下接吻, 越渔苏醒后应该毫无印象吧?
既然如此, 亲吻又有什么意义呢?
辛溶理智的思考片刻, 伸手按住越渔的脑袋,不再让对方像是皮肤饥渴症一样, 贴着她蹭来蹭去:“姐姐, 喝醉了。”
越渔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没有!放开我!唔……头疼……”
她张牙舞爪的炸毛突然收敛,软着声音可怜兮兮的摸摸头, 泪眼汪汪的蹙着眉,似乎真的很难受。
辛溶关心则乱,连忙松了手上力道, 正想帮她揉揉额角,越渔便眼露狡黠,猛然扑到她怀里, 险些把她轮椅都撞翻:“被骗啦哈哈哈!”
辛溶:“……”
原来姐姐喝多了之后,会暴露出这么幼稚的一面吗?
“老婆。”越渔八爪鱼似的抱着辛溶, 嫣红的唇一张一合:“我好想啊, 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吃饭了没有, 是不是又在加班,家住在哪里,今年多大了……”
辛溶原本还竖着耳朵听着,猜测她说的是谁,等听到后来就只剩哭笑不得。
越渔毫无所觉, 说到兴起时,抬手捧住辛溶的脸,眼波潋滟道:“宝,麻麻爱,永远是麻麻最喜欢的那个崽。不管去了多少地方,我都不会忘记——嗯?的脸怎么变了?”
她困惑的摸摸辛溶眉毛,又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到唇上,最后目光没入辛溶的衣领,表情逐渐沉重:“啊,这波是大削啊。”
辛溶诡异的听懂了。
她耳尖发烫,委屈的小声道:“我今年才十八,以后还会长大的……”
越渔没听见,又嘀咕起‘辣鸡游戏商’、‘不要加打底裤’、‘换了脸的老婆还是我老婆,双倍快乐,好耶’等乱七八糟的话。
辛溶听不懂,索性单手稳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费力的转动轮椅。等她好不容易来到床边时,越渔却搂抱着她的脖颈,死活不肯下来:“不要!我不走!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和白头偕老!”
即便知道她在说醉话,辛溶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的漏跳了一拍,本想禁锢着她的手,紧跟着凝滞在原地。
越渔抓住空档,又和她亲密无间的贴到一起,咕囔的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辛溶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坐在自己身上,安静的垂眸看她,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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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良主动找到了辛溶的班级,把她叫到楼梯道后,好奇的问:“结果怎么样?说真心话了吗?”
辛溶面露倦怠,眼下泛着鸦青,清瘦的上身笔直如松柏,淡淡的语气仿若碎冰浮动,不经意间流出疏离的气场:“没有。”
沈良上下打量她,眯着眼道:“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喝酒都不能打开的心防,看来并没有把那位小姐当做真正的家人,内心里还保留着警——”
辛溶:“我没喝醉。”
沈良:“嘎?”
辛溶轻叹:“我准备喝的时候,她跑过来抢,最后我还清醒着,她先一步醉了。”
沈良:“嗯……她说了真心话吗?”
辛溶顿了顿,别过了脸。
沈良:“啊哈哈,看来她向表白了啊,这个倒不意外,我昨天就猜出她喜欢了。那呢?是什么想法?有立即拒绝她吗?”
辛溶咬着唇:“那只是醉话。”
沈良:“哦哦,就是没拒绝的意思。”
辛溶:“……”
沈良咂咂嘴,越发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飘飘然感,他想了想,举例子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看到那位小姐和其他人交往了,会怎么办?”
辛溶皱紧眉,清冷的表情倏忽阴郁,当她垂下的眼睛落在自己腿上时,她又紧了紧攥着扶手的手指,缓慢低声道:“当然是祝福。”
“???”沈良惊了:“是忍者神龟?这么能忍?”
辛溶不吭声。
这样一来,连沈良都开始分不清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沈良见上课时间快到了,挠挠头离开。
辛溶独自冷静了会,越想越不甘心——越渔为什么要和别人交往?她不是喜欢她的吗?果然还是因为她站不起来的缘故,所以越渔才会奔向更好的人吧?
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反对阻止?
她该祝福的……
辛溶像往常一般,试图催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