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莺时:“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父母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擅自认为别人没爸妈可是很失礼的事情哦。”
越渔抹了把脸:“我应该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吧?”
颜莺时懒洋洋道:“猜测你的心思,可比听你口是心非的话更简单。”
越渔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
颜莺时没有立即,而是反问道:“你和朝芯闹矛盾了?”
越渔:“没有。”
颜莺时:“嗯哼,就是这句。”
越渔脸一黑:“你还想不想喝酒了?”
颜莺时莞尔:“别生气嘛,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生动有趣,但我更喜欢乖巧的女孩子哦?”
越渔不搭理她的日常调戏,闷声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颜莺时施施然道:“因为我们小队里,只有她最有钱。”
越渔:“……就这?”
颜莺时叹气:“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大小姐,有钱在高塔里,可是无所不能的利器呢。”
越渔是半路穿来的,即便知道下三层的日子紧巴巴,贫民窟里凄惨又可怜,但在细节上仍透着股和平时代的天真。
她有些懊恼,知道颜莺时再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便抿着唇,问起其他事:“荒野流浪者是什么?”
颜莺时:“咦?你是在心虚的转移话题吗?”
越渔:“不是!”
颜莺时噙着笑,悠悠道:“总是口是心非的坏孩子,可是吃不到糖的哦?”
越渔抓向自己的铭牌。
颜莺时当即从善如流的改口:“嘛,看来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荒野流浪者都是坏人哦。”
越渔无语的看她:“你当我是傻子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爸妈的?”
颜莺时笑了笑,仰头尝了口酒,放下手时,她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流浪者又被称为放逐者,这些人背负着罪孽,不被任何高塔接纳,终日流浪在绵延无际又危险的荒野中,直到死亡也寻不到容身之所……”
越渔听的茫然:“罪孽是什么意思?同为人类,高塔为何不接纳他们?”
颜莺时抬起脸,美艳的面颊上浮现诱人的红晕,上挑的狐狸眼里流转着妩媚与多情,拖长着语调慵懒道:“不要总是向我索取嘛,一味的索要可是会让人反感的哦?回答问题不是不行,但是作为交易……你就尝一尝剩下的酒吧?”
话题被她极其自然的绕回到一开始的邀请,越渔懵逼之余,又感到深深的费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怂恿我喝酒?”
“为什么呢~”颜莺时重复着她的询问,轻笑道:“因为我也罪孽缠身呀,看到纯白无瑕的东西,就想引诱着她堕落、亲手把她弄脏呢。”
越渔眉头紧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颜莺时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笑容真实了几分:“想骂我可以随便骂,我喜欢你活力满满的神态。”
“不……我不是想骂你。”越渔深吸口气,认真道:“我只是想说……中二病真的很尬,我这人容易共情,或许你不觉得奇怪,但我已经帮你抠出了三室一厅了。”
颜莺时听不太懂她说的一些词汇,不过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她的笑容收敛,危险的眯起眼,意味不明道:“哦?是吗?”
越渔背后发毛,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一激灵,忙不迭的拿过她手里的酒瓶,故作镇定的跳过这个话题:“是你说的啊,只要我喝了,你就老实回答我。”
颜莺时重新勾起唇:“放心吧,我从不骗人。”
越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举起酒瓶,咕噜咕噜吨吨吨,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完。
颜莺时欣赏着她迷醉又湿漉漉的眼神,感叹道:“真漂亮……”
稚嫩又张牙舞爪的天真,可口而诱人。
令她的本能都在蠢蠢欲动。
越渔晃了晃脑袋,大着舌头道:“追捏似神魔?”
颜莺时沉吟许久,开口:“你在说什么?”
越渔眼前发花,凭借着毅力,努力道:“罪孽……”
颜莺时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中涌起好笑的情绪,倒将汹涌的食欲压了下去。她盯着越渔泛着红晕的小脸,轻声道:“你知道异人的存在吗?在异兽肆虐的初期,为了对抗它们,联盟曾秘密进行过一项人体改造实验。被改造过的人类,掺杂异兽的——”
“呼……”
酒量极浅的越渔,不等颜莺时把话说完,便撑不住的趴到桌上,呼吸浅浅的陷入梦乡。
颜莺时话语凝滞,下意识的回忆了一下。
确认自己剩下的酒并不多后,她不禁抵着额头,失笑着叹气道:“就这么睡过去,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睁开眼的时候,越渔还有点恍惚。
窗外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光线隔着厚重的灰云洒下来,令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她迷茫的从床上坐起,对着墙角呆呆看了会,随后像是生锈的机器人,迟钝的打量四周。
她睡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床头便是桌子,上面堆满着杂乱无章的笔记本。
越渔揉着长发下床,汲着鞋子来到书桌旁,定睛一看,只见打开的一页纸上,写着秀丽的文字:[古有一大家,名叫鲁迅,与好友周树人形影不离,时常被人同时提起……]
“噗嗤。”越渔被整乐了,刚笑出声,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
她回头看去,发现颜莺时穿着一袭黑裙,红唇微弯,抱着一个小盒子走进来。看见越渔站在书桌边,她笑吟吟道:“原来你潜入我们小队的目的,是为了偷走我辛苦钻研出来的成果?”
她不说还好,一提起来,越渔又憋不住笑了。
颜莺时扬眉:“你笑起来很甜,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越渔指了指书页,忍笑道:“你弄错了,鲁迅和周树人是同一个人。”
颜莺时怔了怔,眼中极快的掠过一抹异色,语气不变道:“怎么会?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从古书籍里、准确的翻译出‘你们抓周树人,和我鲁迅有什么关系’这句话,他这明显是在焦急的辩解,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越渔挠挠脸:“这是在玩梗啦。”
颜莺时:“梗?”
越渔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怕自己多说多错,便含糊道:“总之就是那个意思,你听不懂就算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颜莺时没再追问,而是莞尔道:“你房间?哦呀,你这是想和我结婚的意思吗?”
越渔愣住,混沌的脑袋逐渐清醒,睁大桃花眼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颜莺时耸肩:“因为你一杯就倒。”
越渔回过神,小脸微红,咕囔道:“那你应该把我送回我自己的房间啊。”
颜莺时无辜道:“那怎么行?不经人同意就私自进房间,可是会被人用枪打成筛子哦?”
越渔吃惊:“你也走错到朝芯的房间里了吗?”
颜莺时笑眯眯的摇头:“不是走错,只是听说她家里有钱,想要绑了她捞上一笔。结果没想到,她那屋子里处处是雷,我刚进去提出目的,就被火力洗脸。”
越渔无力吐槽:“你居然要绑架队友……而且绑就绑吧,为什么还要说出自己的目的??”
难怪朝芯看她私自闯入那么火大,该说幸好她没乱说话吗?
“嘛,我的事情不重要。”颜莺时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越渔:“原来你是单纯的走错了门啊?刚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我还猜测你是不是看她个子矮,所以才第一个对她下手呢。”
越渔沉默两秒,严肃道:“不要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颜莺时:“为什么?因为你们一样矮吗?”
越渔:“……”
“哎呀。”颜莺时惊喜道:“你这充满杀气的眼神,好像凶巴巴的小奶猫。”
越渔攥紧了拳头,阴阳怪气道:“哇,原来你这么博学多知,还知道小奶猫长什么样。”
颜莺时闷笑:“好有力的还击,真可爱。”
越渔:“?”
你有病吧?!
她被气的不轻,不想再消耗阳寿和颜莺时对话,黑着脸便要往外走。
颜莺时抬高小盒子,歪头道:“你不要这东西了?”
越渔头也不回,看都没看她说的东西。直接道:“不要!”
颜莺时慢悠悠道:“哎?真替队长伤心啊,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宝贝,最后只能被我扔掉……扔掉太可惜了,要不还是拿去换酒吧?”
她说着说着便认真起来,所幸越渔走出去后又扭头跑回来,懵逼的盯着盒子问:“这是队长送给我的战利品?她什么时候送来的?你怎么没叫醒我?”
颜莺时将盒子放在她手上:“昨天傍晚,你睡得正香,我瞧见队长敲你的房门,便说你今晚在我这过夜。她不想打扰你,闷不吭声的留下盒子后走了,我就没再特意把你叫醒。”
盒子不重,里面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越渔不好现在拆开,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帮我和队长说了一声,不然她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
颜莺时眼波流转,掩唇笑道:“不用谢。”
越渔有心和队长解释自己早睡的原因,便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书库。她抱着盒子跑到队长房间,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越渔有些奇怪,正想再敲,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
朝芯面色不善的伸出头,瞧见是越渔,眉头更是皱紧:“什么事?”
越渔:“呃,我找队长。”
朝芯冷哼:“她能做到的事,我也能给你办到。”
越渔:“……我不是来求队长办事的,她送了我礼物,我想对她说声谢谢。”
朝芯微微张大眼,像是难以理解:“就因为这个破原因,你在这敲半天门把我吵醒?!”
越渔被她凶了一脸,鼓起勇气道:“这都早上了,你还不起床,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朝芯被气笑:“你在挑衅我?”
越渔语塞:“我只是实话实话……”
朝芯不听她的辩解,把门往后一摔,大步向她逼近。
越渔心惊胆战,生怕她从裙子底下掏出枪,所幸朝芯的起床气还没那么大,只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我错了!”越渔着实怕她的暴脾气,当即闭眼求饶:“我不该在这时候敲门,打扰了你的休息,你大人有大——”
“闭嘴。”朝芯粗暴的打断她的话,纤长的手指掠过她昨天的伤口,不满意道:“怎么还没好?”
越渔提心吊胆的睁眼,发现她不是要对自己动手,霎时松了口气,嘀咕道:“哪有那么快好,我又不是超级赛亚人。”
朝芯拧着眉头,目光从她结痂的伤口移开,转而巡视她身体的其他地方。瞥到越渔雪白的脖颈时,她视线定格,抬高下巴:“以后出任务时,你不要自己动手,让我来。”
越渔怀疑她是想假借这个名义,悄咪咪的一刀斩了自己。
朝芯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冷笑的骂了一声:“蠢货,你一点经验都没有,下手没轻没重,与其让你这么糟蹋自己,还不如由我亲自来。”
越渔听着不舒服,见她又需要自己,便胆大包天的反威胁道:“你要是再骂我,我就故意不救你。”
朝芯嗤笑:“我有一箱子净化液,就算没医者也能活的好好的。倒是你……敢威胁我?”
越渔:“……”
糟糕。
翻车了!
她立马从心的怂了,刚准备改口道歉,朝芯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傲气道:“我可以不用,但我必须要有。你是整个小队的医者,有三分之一是属于我的,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你不准被人碰脖子,也不准被人擅自吸成人干!”
越渔:“……只有你会脾气暴躁、一口气吸死我吧?”
朝芯瞪她:“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现在满足你想要的死法。”
越渔:“姐姐我错了。”
朝芯一愣,耳尖倏忽泛起粉色,她跟烫了手似的放开越渔,怒气冲冲道:“不要脸!谁是你姐姐?”
越渔也是说顺了口,这回果断认错:“妹妹我错了。”
朝芯摸向腿侧别着的武器,危险道:“你再说一遍。”
越渔欲哭无泪:“总之我错了!”
朝芯脸色稍缓,轻哼一声,终于放过她,回到房里。
越渔长吐一口气,不敢在队长的房前继续停留,连忙跑回自己屋子。
她将盒子放在桌上,找到剪刀,慢慢的将其打开。
或许是她昨天提到花、使凌听夷误会了她的喜好,如今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朵被斩掉根茎、鲜妍芳香的花朵。
陌生是陌生了点,但架不住它漂亮,越渔心生欢喜,不由伸手去碰。
然而指尖还没触到柔软的花瓣,那无害柔弱的小花,冷不丁的从中间分开,宛如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将越渔的整个手掌都吞了进去。
越渔:“?????”
她被吓的灵魂出窍,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浑身僵硬,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眼神失焦道:【宝,谢谢你帮我屏蔽了痛觉,手掌断掉的出血量大不大?我还能活吗?】
系统无语:【你在说什么屁话,那花的牙都被凌听夷一根根拔掉了,它拿什么咬断你的手?】
越渔神智回笼,细细看去,惊奇的从花嘴里抽出手:【真的哎,我的手还在!】
系统翻白眼,懒得理她。
越渔擦了擦手,又拍拍自己还在剧烈跳动的小心脏,最后憋不住好奇心,不顾花朵的挣扎与屈辱,强行扒开了对方的嘴,观察那一口光秃秃的‘牙床’。
确认对方秃的一根牙都没有,越渔彻底放下心,没再想着把这玩意扔下高塔。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她陷入沉思:【凌听夷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系统:【以为你会喜欢吧。】
越渔:【是什么给了她这个错觉?】
系统:【直女的思维都很清奇,她大概是以己度人了。】
越渔沉默:【凌听夷是直女吗?】
系统冷冷道:【在你没出现之前,她挺直的。】
越渔是很认真的想要和系统讨论这个问题,无奈系统的话语逐渐暗藏杀意,她求生欲极强的打了个哈哈,打着吃早饭的名义,迅速终结了话题。
吃过早饭后,越渔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待着。
她挺想在高塔里溜达溜达,但被凶残的朝芯吓了几次后,她便不敢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独自跑来跑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爆头。
熬到下午,外面忽而传来敲门声,凌听夷在外道:“小越,你回来了吗?”
越渔连忙跑去开门,将对方请进来后,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听夷姐,我昨天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是副队她非要我喝酒,我没办法……不小心就喝醉了。”
凌听夷认真听着,见她和颜莺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禁不住放下提起的心:“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没生气。”
“而且……”她微微停顿,眼中掠过失落,脸上则仍然带着阳光明媚的笑:“我现在还在追求你的阶段,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你不和别人接触,如果你在这个期间喜欢上别人,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明我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打动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