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凛冽, 大雪纷飞,屋内三个火炉压着炭火,将屋里烘得温暖如春。
小姑娘的房里没点灯, 高湛借着隐隐火光和窗外微光照亮,可以清楚看见它的脸庞。
婉婉此刻靠在先生的胸膛里, 半眯合着眼,脑袋枕着先生的臂膀, 有些快要睡着了。
男子大掌一下一下轻柔抚着那绸缎般光滑秀发。
他沉声回应,“我知道。”
他的声音似温泉水般轻柔温暖,又似高山般低沉好听。
高湛是用三世才换来的,小姑娘对他的爱,婉婉喜欢他这事儿, 男子又怎么不知, 不但知道, 且对他来说还弥足珍贵,此生足矣。
男子垂目, 在小姑娘光滑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我都知道!”
婉婉不知为何, 头忽然有些沉,她晕乎乎都快睡着了。
听见先生得话, 小姑娘下意识小声反驳,“先生不知道呢。”
他又不是她, 如何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后,心中是如何欢喜感受呢?”
她对先生得喜欢, 就犹广阔无垠, 无边无际的大海, 多到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反正就是好多好多, 多到溢出来,就连婉婉自己都不知道多少!
可即便是这样,婉婉还是不忘一件事,“先生要答应我,我多么多么的喜欢先生,先生就要多么多么,加倍的喜欢我!”
她要被喜欢回来,还要加倍的那种!
“好”男子紧了紧手臂,将小姑娘向怀里揽一揽,沉声应道,“我会将婉儿捧在手心,像婉儿爱我一样,加倍得爱你。”
她就知道先生也和她一样,非常非常的喜欢她,他们彼此倾慕,彼此喜欢,彼此相爱。
小姑娘在男子的臂弯里蹭了蹭,找了一舒适极得位置,满意的缓缓闭上眼。
可她刚要睡着,寂静得屋里就传来一串儿叽里咕噜闷响。
婉婉倏得睁开眼,一双大大得眸子不可置信得震惊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也还好只是肚子,这才没令梦中惊醒得姑娘选择当场昏死过去……
“先生,你有没有一点觉得饿了,想要吃东西?”
她捂着瘪瘪的肚皮,困意尽消。
分明是她的肚子发出了饥饿抗议,可小姑娘却自己不说,反而去问一旁高湛。
“你饿了?”高湛只一眼便眼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
“是有一点。”婉婉有点不好意思道:“但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她夜里回来时吃过东西了,虽然现在消化了不少,可她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还是有些存粮可以支撑一阵子的。
只是,有些时候不是只有饿了才要吃东西,美食不止果腹,还可让人在温饱的基础让,一般口腹之欲。
小姑娘其实早已经心心念念很久了,她道:“我从鲲县带回来一箱冰鲜沙蟹,可府里的厨子是都本地的,不会做海物。”
她尽量让自己将这件事说得自然流畅,表情淡定从容,一颦一笑皆是真情流露。
就仿佛她带沙蟹回来都只是巧合,而并非是她故意千里带蟹,想要让先生做给她吃……
但其实事实如此,就是这样。
小姑娘瞧着男子神色并无什么不妥,便目的更加明确的继续道:“可巧先生是位顶厉害的大厨,要不我请您吃香辣蟹吧?”
一提起吃,小姑娘水般的眼眸里便闪烁着璀璨星光,那一闪一闪去影子一般的眸子,自然是比见到高湛时,还要欢喜,开心还要耀眼。
这哪里是请他吃蟹,分明就是自己馋而不会做,请他去做而已。
婉婉怕高湛拒绝,又趁热打铁得在他的面颊上啄了口,然后满脸期待得望着男子,手掌还抓着他的袖口,微微轻晃。
撒娇道:“到底行不行呀?”
男子无奈撸起袖子,笑道:“行。”
他的婉婉别说要吃他做得蟹,就是要他的命都行。
见先生应了,婉婉便知自己又有口福了,于是忙去取她镇在箱子里的沙蟹。
沙蟹在箱子里,被厚厚的冰镇着,拿出来得时候,壳上还挂着一层白白微霜。
婉婉有点失望,“上京太冷了,这些蟹过来,都被冻死了。”
她以硝石制冰,从鲲县出来时,便始终用降温的当时,镇着木盒子里的沙蟹,让它保持在最好的休眠状态。
可离开了沿海地区,气温骤降,这螃蟹本畏冷,便不是休眠,而是硬,邦,邦被冻死了。
这和她设想在上京城卖鲜活海物的目标还是差着许多。
高湛如何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先是安慰她早已垂涎三尺的胃,解开她心中担忧。
“冻得沙蟹一样食用,不耽误一会做香辣蟹。”
果然,小姑娘疲惫得神色松弛了几分。
他仿佛是给小姑娘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即提议道:“海物运输途中,气温随着季节不断变化,初降温外,还要适当保温,让海物始终保持在一个均衡温度下运到上京,便会存活。”
“而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久到在常年累月运输过程中,慢慢从经验中,一点点提取最有效的办法。
“你这才只运送了一次,失败很正常,多试几次,总会成的。”
婉婉其实也是这样想得,凡事没有一撮而就的,总要一点点慢慢寻找应验,步入正轨。
但道理都懂,可是失败之后,还是控制不住小小的失落。
可先生这样一安慰,她仅有的那一点点小失落也都烟消云散了。
婉婉心满意足的吃到了香辣蟹,满足的打了个哈欠,高湛是看着她睡着离开的。
高湛从容府离开时,别说雪停了,天都快大亮了。
清晨得第一缕光从东方缓缓升起,照在男子俊冷容颜上,本一夜未睡得他,面上却见不到半分疲惫。
他抬眸,发现那棵始终不肯开花的寒梅,竟迎着昨夜这场风雪,悄然绽放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高湛难掩自喜,他求了三世的姑娘,昨夜终于亲口说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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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怀仲一觉醒来,丝毫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躺在了寝室的床上睡着的。
而他还没来得及去问管家,昨儿到底是什么情况,管家就火急火燎的跑进来道:“老爷,咱家着贼了。”
容怀仲的书房被盗了,翻了个底朝天,公谍文书,宣纸字画被扔得满地都是。
容怀仲粗略得看了下,却发现屋里一样东西都没少,来人不是贼偷,目的很明确,是来找东西的。
可书房中,许多重要的公文也都没丢失,来人到底是在找什么?
容怀仲去见翊王时,高湛刚从容府出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昨日之时翻篇,探讨正事。
“他们是在找兵符。”容怀仲道,“他们推断本王死了,要么将兵符给你带回上京,要么秘密送到良王手中。”
其实若高湛死了,临死之前他的确会这么做,也必将这样做。
只是他没死到,高湛根本就没事,所以他们计划得一切也都不成立。
容怀仲这才了然,忽然想起,“那良王殿下那边,可要通知一声良王,让他注意安全?”
此时良王并不在上京,而在北疆恩城,千里追妻。
“不必。”高湛将高泽得信拿给容怀仲看,淡淡道,“他已经开始被人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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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都快要日上三杆了。
衣妈妈说姑娘一路奔波老累,不要叫,就让她多睡一会。
而枫荷则是贴心的将府里攒了许久的账目整齐得摆在婉婉床头,只等着姑娘醒了,可以第一时间翻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