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里面只穿了件极为透明裸露的轻纱,外面罩着一层厚厚的狐裘。
饶是如此,寒冬凛冽的风还是叫他忍不住发抖。
【67号,我好冷】宁折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67号看着他惨白的唇,并未出声。
宁折抿起唇,渐渐沉默下来。
片刻沉默后,67号突然道:“你的神力还在,只是被魅魔的血统压制了,你试着按我说的心诀去做。”
宁折眸子闪了闪,似乎划过了什么,快得连67号都没有察觉。
他轻轻道了声:“好。”
有了67号的帮助,宁折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
只是神力太微弱,除了御寒,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宁折捏紧手指,渐渐冷静下来,眸子恢复了一片幽静黑暗。
黑袍男人见他走来,墨绿的眸底划过了一抹暗芒。
少年整个人都被狐裘包裏住,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雪白的软毛里,秀气的额上还帯着一顶柔软的毡帽,越发称得他身形瘦弱娇小。
莫名地,让他想到了大越的那个小皇帝。
黑袍男人本不想将此人带出来。
此乃他的加冠之宴,宴上皆是天祁年轻贵族,这么个低贱的魅魔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只是宴上有几位公子提出想见见他买的这个奴才,他左右也觉得无趣,便应了。
只是魅魔的诱惑却不容小觑,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只单单站在那里,也会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他扫了眼宴上一群贵族公子,果见他们的视线已经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奴才身上。
更有定力不佳者,已经神情恍惚,口中念念有词,完全被迷了心智。
黑袍男人轻轻“啧”了一声,在心中划去了与此人家族结盟的意愿。
琴奴,自是侍琴之人。
内侍将宁折引到琴旁落座。
宁折盯着眼前古雅精致的玉琴,愣了愣。
他抬起眼,便发现周围众人都在盯着他,视线灼灼,痴迷鄙夷不屑皆有之。
宁折又低头看了眼长琴,眨了眨眼,一双长睫忽闪忽闪,全是茫然。
【傻,弹啊】67号轻轻骂了一句。
宁折手指蜷了蜷,沉默片刻,嗫嚅着道【我不会】
这回反倒轮到67号怔住了【怎么可能,你以前不是】
67号没说完,突然止住了话音。
【以前?】宁折轻轻重复了一句【可是以前也不会】
纵横阁只教过他怎么杀人。
67号却沉寂下去,没有声音了。
“蠢货,没见这么多贵人都看着你呐?还愣着做什么,弹琴啊!”
一旁内侍伸手过来,重重拧了他胳膊一下,嗓音尖细。
“我看你是把在刑司里吃的苦头都忘了!莫不是还想再受一边死去活来的滋味儿?”
宁折胳膊上立刻就被他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他抬起头,轻轻看了眼那内侍,黑眸安静无澜,淡淡划过了什么。
内侍被他盯着,突觉一股寒意袭来,心底发冷。
“怎么,你不服气?”内侍正要给他个教训,突然一道桀骜的声音打断了他。
“琴奴。”
男人扬声唤了宁折_声。
宁折长睫轻颤,缓缓抬起眼,隔了憧憧人影去看他。
那双凤眸里流光惑人,媚意十足,眸底的光却无辜纯挚,便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男人忽然想起来,大越皇帝今年十岁有七,而眼前这魅色入骨的少年,却尚不足十七。
男人难得没有发怒,向宁折招了招手,“过来。”
宁折看了眼内侍,便起身,撩开珠帘走过去。
内侍被他这一眼看得直接便跪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怕一个低贱的魅魔?
宁折站到男人面前。
侍卫一脚踢在他膝弯处,“见到太子还不跪下!”
宁折踉跄几步,双腿一弯,便重重跪在了地上。
男人眉眼不动,盯着他,淡淡道:“爬过来。”
宁折看了他一眼,却没动,乌黑的眸沉寂如渊,深处似乎闪着火光。
67号声音清冷,“照他说得去做。”
宁折长睫忽闪,轻轻垂下来。
他沉默片刻,缓缓弯下腰,双手按在肮脏的地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慢慢爬向黑袍男人。一位华服公子不由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您这奴隶被您训练得还真是听话。”
黑袍男人轻轻勾了勾唇,没说话。
宁折爬到他脚下时,膝盖上柔嫩的皮肤已经被蹭破了,一路血迹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