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奴面上笑意轻和,眸底一片柔软,像是在询问宁折意见。
可他挡在宁折身前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摆明了不容反抗。
宁折浑身僵硬,被他硬拉着坐下来,被迫伸出手让他包扎。
棋奴这次倒没有为难他,动作小心地替他处理好伤口,甚至还亲自走到他面前,用指腹抚去了他脸颊溅上的_滴血。
“伤口会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宁折低垂着头,背脊紧绷,手指紧张慌乱地揪一块,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白了么?”
棋奴眯着眸子问了一遍。
他的手放在宁折雪白细瘦的腕上,若有似无地抚蹭着宁折伤口附近的皮肤,阴冷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不放。
宁折只觉得一股森冷的凉气直往自己身上窜。
“明白了,我不会耍花样,但是同样的,你也不能骗我。”
宁折强压恐惧和颤抖,抬眸倔强地看向他,“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毕竟、毕竟我们以前也是同伴啊
棋奴笑了笑,面色平静,不见先前丝毫癫狂恨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宁折好片刻,直把宁折看得坐立不安,才笑着对他道:“自然。”
宁折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满头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汗珠滴到他羽睫上,挂在上面打着颤。
棋奴看见了,朝他眼睛伸出手。
宁折吓得一抖,猛然起身推开他,逃一般奔出了阴暗压抑的屋子。
棋奴这次没拦他。
他跑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弓起腰身,狠狠喘了口粗气,脸色煞白,腿脚止不住地发软颤抖。
棋奴眸底闪过一抹冰冷的讽笑。
废物一个。
不过尔尔。
宁折顶着背后刺骨阴毒的视线,咬牙艰难往前迈了一步。
雪线在他袖里着急得上下乱窜,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不让自己动手。
它可以杀了那个坏人的,它不会让阿折受伤的!为什么宁愿受伤也不要它帮忙!?
雪线闹腾着要钻出来。
宁折不动声色拽住它尾巴,装作脚步虚浮的孱弱模样快走几步,避开棋奴视线,走到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里,才将它放了。
雪线一冒头就立刻缠上了宁折手腕,心疼地伏在他伤口旁打转,身上散着星点银光,小心翼翼地用自己仅存的的那点儿神力帮他治愈伤口。
它虽是神器,但主攻伐,不擅治愈一类。
锒光没闪多久,它整条线儿都蔫了,身上白雪一样的光彩也黯淡下来。
宁折的伤却不见好转。
雪线趴在他手腕上颤抖起来,线条儿一抽一抽地,像是哭了起来。
宁折叹口气,轻轻将它拾起来放回袖袍,一面往回走,一面淡淡对它道:“刀口不深,很快就会好。”
雪线倏然翘起一端,直直挺立在他面前,似乎在跳起来惊喜地问他“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宁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一条线身上看出来这种情绪的。
他还是点了点头。
雪线立刻就乖巧下来,安安静静在他腕上绕成一圈雪锟色手环,贴着他一动不动了,和方才叫嚣着要动手的判若两“线”。
宁折瞥它一眼,没说什么。
他不让雪线动手,是顾忌着67号。
他不能保证在他杀死棋奴的那一瞬间,67号还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能越过棋奴,找到67号。
只要有一丁点的风险,他都不可能动手。
何况棋奴恨他入骨,他要的自然不可能只是他的血,不过是在放长线掉大鱼,等着最好的时机收网而已。既然他想玩,宁折就陪他玩。
看谁才能站到最后。
回到房间时,天已经暗了。
屋子里没人点灯,一片漆黑。
__暗卫十七走了?
宁折眸底微闪,伸手推开房门。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轻轻传来一道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落魄狼狈的男人仍旧蜷缩在角落里,守着他的命令一动不动。
宁折走到他面前,借着不甚明亮的暗血色月光看去,发现他连手脚摆放的位置都和下午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连根关节都没敢擅自屈过。
看见宁折过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双乌黑的眸底倒映出宁折的身影,清晰却无神,没有一点焦距。
宁折伸手碰了碰他,“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