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了,宁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云澜似乎在哭,有些痛苦的样子。
而宁堰则跪在他身旁,低着头,沉默无言,似乎是在请罪。
宁折从未见过宁堰跪人。
这个男人生来尊贵无双,心性冷酷手掌大权,宁折还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逼的他下跪。
或许云澜真的就是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宁折心里倒没什么感觉。
不过大祭司却低头看了他一眼,眸光似乎有一丁点的……担忧?
……怎么可能?
宁折立刻揉了揉眼,再抬眼看去,那双淡灰的眸底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洞的雾气弥漫其中,显得神秘且冷淡。
果然是看错了。
宁折松了口气,一抬眼发现大祭司还没有移开目光。
他有些懵,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
他也直愣愣瞪着大祭司,“我、我很乖了。”
“……”大祭司看他片刻,默然无声地移开了视线,不久便迈步离开了。
搞什么……
宁折摸摸脑袋,表情还是懵懵的。
他们重新回到殿里。
没过多久,云澜也回来了,眼角通红,俊俏的脸庞上泪痕未干,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气息。
皇帝担心地上前询问,云澜摇摇头,说没事。
经过大祭司身边时,不知为何,他脚步忽而顿了下,低头看向他掌心上托着的宁折。
当然,此刻在他眼里,这是一只正乖乖趴在主人身边的小白猫,除了比普通宫廷猫更漂亮贵气一点以外,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可就在对上白猫眼睛的时候,他心底却蓦地闪过一丝悸动,一声“阿宁”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大祭司抬眼看他。
宁折还以为他认出自己了,没想到云澜叫出来以后自己也愣了下,似乎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看了眼大祭司,“抱歉,我……”
大祭司摇摇头,将宁折送过来,“主人,要么。”
云澜怔了下,看了眼软乎乎的一个小团子,有点不敢接。
大祭司拍了拍宁折的头。
宁折皱起眉,不情不愿叫了一声,“云澜哥哥。”
当然听在云澜耳里,就是一声温软可爱的“瞄呜”声。
他眉眼柔和下来,轻伸出手,将宁折抱了过来。
“主人若是喜欢,可以放在身边养几日。”大祭司声音轻了下,他对云澜一向宽容。
云澜显得很开心,漂亮的眼里盛满期待,“可以吗?”
“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漠然看了宁折一眼,“倘若它不听话,杀了也行。”
好想再给他心口来一刀。
宁折就这么生无可恋地被大祭司当成了小玩意送给云澜,讨他欢心。
“小东西,你饿么,我喂你些吃食好不好?”云澜把他捧在怀里爱不释手,时不时就要摺他一把。
然而大祭司只是在他身上施了幻术,并非将他真正变成猫,云澜以为自己是在褥猫毛,可实际上他是在宁折身上摸来摸去。
宁折被摸得浑身燥热,通红着脸,浑身酸软无力地趴在他手上,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云澜却以为他是困了,力道放轻了,却更加卖力地给他顺起毛来,一双手在宁折肚子上不停地摸来摸去。
宁折“嘤”了一声,满眼泪花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不理他,看都没看他。
估计这冷漠的男人心里还在想着物尽其用,等过几天云澜玩够了,再把他杀了,血脉提炼出来送给他云澜。
宁折想逃也逃不了。
不说他现在被大祭司施了术法身体变小了,就连一身神力也被封住,体内更是埋了毒,每日必须服用大祭司给的解药,否则便会失去理智变成疯子,全身溢血而亡。
神脉的确不容易死,可并非完全死不了,大祭司有的是方法让他痛苦。
宁折不想变成傻子,就只能乖乖听大祭司的话,待在云澜身边哄他开心。
宴席将散的时候,天祁王朝使臣进殿送来一封信,大意是祝贺上神即将归位。
皇帝问起天祁太子下落,使臣说正在赶来的路上,不日便到。
皇帝眉眼间有些不悦,不过没说什么,仍然好声好气地招待了他。
这让宁折觉得他心里肯定在打什么算盘。
果然没过几日,天祁太子一进京,就被小皇帝派人直接抓起来押进了天牢,同时不顾众臣反对,直接宣布朝天祁王朝开战。
云澜也被他拉到朝堂上当成挡箭牌,还专门在城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践行宴,让云澜祝他一臂之力。
云澜如今是上神转世,他的话在大越比圣旨还管用,经过他一番游说,所有将士都跃跃欲试,心中踌躇满志要打一场胜仗,踏平整个天祁。
休整半月左右,由霍忱带领的征伐大军便浩浩荡荡前往边境燕关。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战有上神保佑,胜券在握。
连大祭司也并未反对此事。
只有当过三年傀儡皇帝,深知大越如今国力的宁折清楚,此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