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是谁?”
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霍忱正在细心抚平案上信纸的皱褶。
他神色太过随意、漫不经心。
就仿佛宁折这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小玩意儿一样,甚至还不如他手底下那信笺来得贵重。
61号眼底陡然闪过一抹愤怒,揪住他衣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霍忱一根根掰开这个陌生男人的手指,神色冷漠:“本将需要记得什么?”
“你的主人,为了你复活你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这天下把自己逼到绝境!可到最后你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霍忱皱眉:“你在说什么?拯救了天下苍生的人,从来就只有云澜上神一个,什么宁折?本将不认识。”
“哈......真可笑......”
61脚步不稳,倒退两步,笑容讽刺,“他这一辈子,竟然就为了你们这种男人......”
“擅闯将军府,死罪难逃。”
霍忱眉眼漠然,叫人进来,把他押走。
“哈哈哈......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们会追悔莫及!”
61笑得凄凉,推开他们,自己一步步离开书房。
阎裴眯起眸子盯着他背影,娃娃脸上浮现一抹狐疑,“这个人很奇怪,我感受不到他的内力,却能感觉到他实力很强。”
霍忱垂眸不语。
林礼看了眼有些不安的阎裴,开口问:“将军,需要追吗?”
“不用,你们敌不过他。”霍忱挥挥手,“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阎裴和林礼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书房安静下来,和煦微凉的风吹过窗外树枝,卷起绿叶沙沙作响。
“终于来了......”霍忱神色复杂地闭上眼,捂住自己心口,低声呢喃一句。
风掠进窗,将他的话语吹散,卷起案上竹纹信笺。
上面用狂草写了一句情诗——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
阎裴出了书房后,便有人来禀告,说天祈使团里有人聚众在军中闹事。
这些事一般都归阎裴处理,他便过去了,没想到林礼也跟了过来。
阎裴走两步,不解地转头看他:“你跟着我做甚?”
林礼闭口不言。
阎裴懒得搭理这个闷葫芦,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林礼又动了,依旧跟着他。
阎裴忍无可忍停下来,转身微笑:“林参将,您到底要做什么,给我个准话行不行?”
林礼踌躇片刻,道了句:“我不知道。”
“你耍我?”
“并无此意。”
阎裴被他气笑了,“那你就给我说个理由出来,要么就赶紧走人!”
林礼抿抿唇,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昨夜做梦,梦到他以前失明的时候,阎裴将自己一只眼睛换给了他。
还梦到在巫神祭庙里大战,他为了保护阎裴,丢了自己一只手臂。
后来上神归位,阻止神剑肆虐,天祁大越议和,天下一片太平,阎裴......阎裴把他压在榻上,对他说......
“啥玩意?我,喜欢你?还要上你!?”
阎裴瞪大眼,气得一脚踹他身上去,“滚你妈的蛋!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
林礼眼疾手快抓住他脚踝,阎裴没站稳往地上栽去。
“阿裴!”林礼一惊,下意识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两只手把他紧紧抱住。
阎裴一头撞进他怀里,鼻尖被他坚硬的胸膛砸得通红,疼得险些骂娘。
“我看你他娘是傻了,你的眼睛明明是云澜上神替你医好的,巫神祭庙里也是云澜上神镇压了魔族,和你我有什么干系?再说上神归位,云澜上神一直都在神宫好好待着,什么归位?你做梦还没清醒?”
阎裴推开他,冷瞥他一眼,“傻子,别跟着我,要不我打断你的腿!”
林礼一时无言,怔怔看着他离开,手抬了抬想拉住他,停顿许久,还是放了下来。
阎裴这些年和他关系很紧张,经常针锋相对,就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礼总觉得,他们本来应该更亲密一点才对,就像梦里那样,是可以交托性命的关系。
还有将军,他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少年,将军喜欢那少年,甚至到了入魔疯狂的地步。
但事实上这些事都不存在。
林礼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只模模糊糊能感觉到,现在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像蒙了层淡淡薄雾一样看不真切。
在军里闹事的人很快抓了起来,是天祁使团里随行的一位公子,叫蔺非霜。
据闻是天祁四大家族的人,年纪轻轻,但巫术了得,还是云澜上神转世后那具身体的兄长,地位斐然。
他闹事的原因,是因为他要找一个叫“宁折”的少年。
林礼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怔了片刻。
他隐隐约约记得,梦里那位上神的名字,似乎......也叫宁折。
“滚开,别拦路!把宁折交出来!”
林礼到的时候,蔺非霜正在同阎裴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