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点了点头。岂止不好吃，还很难吃，面一点嚼劲没有，糊成一坨一坨，肉还有很重的腥味……难吃地要死。

“那多吃点水果。”顾一蔚指了指刚刚店小二买回来的一大串葡萄，还有几个苹果。

容离将一颗紫色的葡萄剥了皮，递到顾一蔚面前：“师父，吃葡萄。”

顾一蔚打算伸手去拿，然而容离已经将葡萄送到了他面前，于是直接张开嘴，含住了那颗葡萄，柔软的嘴唇和少年修长的手指相碰，很块就错开。

顾一蔚嚼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吃得津津有味。容离的指尖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直烧得他脸颊更红。

师父的唇，好软。

……

因为宁寒大闹一场，房间空出来了。容离不禁懊恼，给宁寒记了一笔，如果不是因为房子空出来了，那晚上师父应该会和自己一起住吧！

……

难得出来一趟，第二天闲来无事，顾一蔚便带着容离去街上四处转悠。

临山镇并不繁华，所有街市店铺只集中在一条街，从头走到尾，连一分钟都不到，因为修仙者齐聚，偶尔会制造点血腥暴力事件，几乎家家如躲瘟疫，紧闭窗门，院门口蹲着的狗都似乎察觉到危险气息，见人来后一声吠犬没有，缩在狗棚里一动不动。

小镇临山，几乎家家都是靠打猎为生，然而此时的山中，除了偶尔穿梭的修仙之人外，并不见有任何手持弓箭的普通猎人。

顾一蔚和容离走至一处偏僻的破木屋，听到屋内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声传来。

那孩子道：“阿爹去打猎了，可是半途遇到修仙者，那些修仙者无缘无故就杀了他，呜呜呜……我躲在草丛正捉兔子……他们没看到……呜呜……就跑回来了……”

“什么修仙者，说什么来此应对‘妖魔兽’危机，我看他们才是妖魔，希望老天有眼，让他们全部被妖魔吃了才好……这些天杀的……”

……

容离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沉了沉。

在这片大陆，仿佛只要是被冠以‘修仙者’之名，就好像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升级到更高级的种类，可以将普通人的性命视为草芥，任意侮辱践踏其人格，剥夺其性命。

“师父，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人人都想要修仙了。”

并不是因为修仙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修仙才能在这个世界多一线活着的生机，且活地有尊严。

在未觉醒魔族血脉之前，他是那个被人肆意侮辱的对象；在觉醒魔族血脉之后，他是那个任意践踏他人性命的那个。

可他有一点不明白，无论他是被侮辱的那个，或是侮辱他人的那个，他都并不觉得幸福。

顾一蔚紧记自己使命，趁此机会，将小反派往正道上引，他开口道：

“欲望邪念纵生仇恨杀戮，须知欲成仙者必先修自身，毫无底线肆意作为的人只会将世界闹得鸡犬升天，又怎么可能得道升天，悠宁，你需记得，我音派讲究因缘际会，结善缘修善果。往上飞是善，往下飞是恶，而修仙飞升是往上的。所以，万万不能随意造杀孽。”

容离眨了眨眼。

合欢宗音派以音诱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什么时候，音派直接改了个宗旨，变成高大上的‘因缘际会’了？

师父果然是师父，歪曲事实的功夫也是一流。不过，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离苦笑一声：“师父，若杀孽已经铸成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都无法得道升天，或者，配不上眼前的这个人。

他想起前世自己造的孽，生灵涂炭，血流千里。

或许，他的罪孽，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作恶之人加起来还要深重。

“杀一人救十人，不过赎罪而已。”顾一蔚道。他想了想，又生怕自己这徒弟变成个心慈手软的烂好人，补充道：“不过，该杀之人也不必留情。”

“什么是该杀之人呢？”容离问。

顾一蔚眨眨眼。“想取你性命之人，肆意取走他人性命之人。”

走了没两步，容离又问：“后面那两个跟着我们的人，是想取我们性命？”

顾一蔚有些诧异，容离居然能发现自从出了客栈后，便一直有人在跟踪。顾一蔚在发现那两人跟踪他们后，就展开神识探查了一下，那两人正巧不是别人，而是堂堂灵山派掌门的亲传大弟子以及掌门之女。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这么高傲尊贵的二人居然会屈尊当跟屁虫。

许是那二人自认为修为精深，像顾一蔚这种比他们低了好几个境界的人（伪装后修为）是万万不可能发现他们的，所以，两人连气息都没有完全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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