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蔚梦到自己投胎成了一只鸡, 每日三更天除了打鸣,就是被农夫驱赶到田地啄虫。但他是一只另类鸡,一看到虫子就双腿发软。
每天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 就是他噩梦的开始,他不得不光着脚丫子在爬满虫子的草地里前行,他饿得发晕也坚决不吃虫子和草, 因为行为举止奇怪, 还被一群鸡给排挤。
于是,他三番五次跳出围栏,去吃农夫晒在院子里的干果子。
终于,农夫忍无可忍,将他从众鸡中拎出来。
“连个蛋都下不出,还挑食,要你有屁用?”农夫嫌弃十足, 举刀割开他的脖子,放干了血,然后将他丢入滚烫的开水中烫, 他被烫地皮焦肉熟,然而可怕的是,他还依旧活着,能清楚地感知到……
随后, 他被炖成了汤, 被满是口臭的老叟在牙口间嚼碎,直到被吞入黑漆漆的胃中, 才终于从那个可怕的梦中挣脱。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投胎了。
莫名熟悉熟悉的天花板,淡淡的草木香萦绕在鼻尖, 他脸色一白,脑海里浮现出一堆恶心的虫子,干呕起来。
“呕呕——”
一双手轻拍着他后背,顾一蔚生理性的眼泪盈满眼眶,一眨眼,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被递到了他面前。
“饿了吧?喝点鸡汤。”容离手端着鸡汤,这碗鸡汤是他亲自从山林中捕捉的野鸡,杀鸡放血拔毛都是亲力亲为。
容离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了个毫无修炼之力的普通人洗手做羹汤。
“快喝。”在容离眼中,这哪里是一碗鸡汤,这分明就是自己的一碗心血。
能有幸喝上他堂堂三界之主熬制的鸡汤,这家伙还真是三生有幸。
然而,顾一蔚看着面前这一碗鸡汤,莫名就想起了自己前一世的悲惨命运。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鸡了!
“这只鸡好可怜,不仅要被逼着吃虫子,还被划开脖子放干了血,被开水滚烫后扒光了毛……”
容离皱了皱眉。
熬了一晚上的鸡汤没能入顾一蔚的眼,他有些不悦,却强自按捺住了脾气,问:
“你想吃什么?”
“牛肉面。”顾一蔚道,复又补充一句:“不要牛肉。”
容离听罢,端着鸡汤出门。
“等等。”顾一蔚叫住了他。容离转头疑惑看向顾一蔚。
“鸡兄……”顾一蔚惨白着一张脸:“好好安葬一下它吧!”
“……”容离。
……
容离使唤音婉柔去买了碗素牛肉面,顾一蔚看着这面不是熟悉的配方,道:
“我要‘珍馐楼’旁边那家刘老头煮的牛肉面。”
容离听着他挑三拣四,冷冷瞥了一碗音婉柔,道:“去买。”
音婉柔端着面,身子一扭一扭,如避瘟疫般跑远。自从宗主不知所踪,这位宗主徒弟不仅带回来一男子,还直接霸占了宗主的‘桃花阁’后,音派上下的日子唯有‘水深火热’可形容。
容离的强硬手腕不得不让人惊惧。是以,音婉柔现在见了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顾一蔚抓住容离的手,拉他坐下,跟他细数上辈子痛苦的经历。
容离静静听着他说,竟然没有露出一丝嘲笑的神情。因为,面前这人特殊的体质,如今整个修仙界都为抓捕他而疯狂,一旦落入那些人手中,他的命运就会跟那只鸡一样。
“那是一个梦。”容离道:“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很快,音婉柔端来了牛肉面,顾一蔚连忙接过,稀里哗啦吃起来。
容离静静看着他,他努力回想有关于面前这人的记忆,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记不得。
……
顾一蔚恢复好身体,就开始履行作为合欢宗宗主的职责。
历来开宗开派,都会想一个高大气派的名字,以树立宗门形象,彰显宗门气度。
顾一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素白的纸,决定先把合欢宗传承百年,已经被染黑地不能再黑的宗门名给改了。
他手持毛笔,清了清嗓子道:
“尊上,作为宗门一宗之主,我决定要将我宗发扬光大。世人对我们合欢宗的印象就是邪门歪道,首先我决定要把它掰回正途。”
容离现在性格大变,顾一蔚从小给他灌输的价值观全都喂了狗,所以,顾一蔚决定从容离所在环境开始,加以改造,让他性格不再那么激烈,以至于动不动就想要毁灭世界。
容离坐在一把檀木椅上,吝啬地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并没有搭他的话,目光收回后,继续眺望窗外风景,幽深的目光像一汪潭水,不知道正泛着什么样的涟漪。
顾一蔚蘸墨开始写字,随后他搁下笔,将自己的大作呈到容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