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瘸看见熟悉的身影,也兴奋地奔到霍渡脚边,昂着脑袋轻蹭。
可是,霍渡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干燥松软的毛沾到湿凉,软毛瞬间揪成一团。
“喵喵!”霍小瘸不高兴地叫唤,随即嫌弃地转身跑走。
乐枝没有跑。相反,她用一只手紧紧握住霍渡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待触到一片冰凉后,她的脸上浮现轻微的恼意,“外头好大的雪,殿下怎么不打伞呢!”
听见熟悉的轻柔声音,霍渡笑笑,不动神色地拨开乐枝的手,以免将寒气过给她。他缓缓朝盥室的方向走去,“我先去沐泽。”
“盥室的水都凉了,等烧水太久了。”乐枝再次紧紧扯住他湿透的衣料,道:“去汤泉池吧?”
霍渡笑笑,将手覆到乐枝的手背上轻拍,示意她放手,“好,我自己去。”
闻言,乐枝皱了皱眉,积攒了大半日的担忧瞬间化为恼怒。
——入宫前还浑话连连的人,如今倒是变得清风霁月、一本正经起来。
行啊。
乐枝轻哼一声,却并不松手,“怎么?太子殿下是嫌弃我碰了?好啊,只要您说一声,我保证不再碰您一下。”
呵,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次。
做梦去吧!
霍渡哭笑不得。她还好意思说他,明明自己的气性也很大。
这是好事,说明在他面前,她的恐惧和胆怯越来越少。
他不禁想,从前的乐枝或许就是这样的。
娇娇气气、行止随心。
“走吧。”霍渡任她继续扯着,欲往外走去。
“等等!”乐枝松开手,急急跑到衣柜前,拿了件厚斗篷,披在霍渡身上
站在雪中大半日,身和心皆是结了冰。可这一刹那,霍渡感觉到,汹涌的暖意传入心口。
不知是因为斗篷,还是因为她。
待两人从汤泉池回来,夜色渐浓。
将床幔放下后,乐枝捂住双颊,还有些余热未褪去。她有些后悔,方才不该一时心急,非要跟着他去
什么一本正经,全是假的。外衣一脱下,他便睁着一双笑眸凑到她面前——
要好处。
方才的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涌现。乐枝深吸一口气,一定是汤泉池的温度太高了。
好在,她的理智尚存。
还好,她跑得快。
用力闭上眼,乐枝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睡吧,睡着就好了。
许是一天的担惊受怕,乐枝很快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呼吸渐沉,低沉中还带了些痛苦的气声。
乐枝浅眠久了,只要有一丝丝声响便会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手触碰霍渡的胳膊隔着寝衣,她触到一片冰凉。
明明刚刚才泡过汤泉的
心口震荡,乐枝瞬间清醒,她起身将床幔扯开,让外头留着的微暗烛光透进床榻。她靠近霍渡,轻声问:“殿下不舒服吗?”
“没事,你睡你的。”霍渡连眼睛都没睁,淡淡答道。
乐枝才不信。她抬手摸向他的脸颊、额头、脖颈霍渡的身上,凉得不像话,额间还在冒着点点冷汗。
哪里是没事,这分明是大事!
“到底哪儿不舒服?”乐枝吓得小脸煞白,声音颤颤。好半晌,霍渡仍是不说话,她急得扯住他绯色寝衣的腰带,咬唇逼问:“殿下不说的话,我就一处一处看。”
乐枝这话问的气势汹汹,实则心里虚得很。若他仍不肯说的话,她也不敢真的脱他的寝衣啊
闻言,霍渡睁开眼,漆眸中蒙了一层黯色。他深深凝了乐枝一眼,终是妥协,言简意赅:“腿。”
每年的腊八节前夜,霍渡都痛苦不堪,不知是腿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他早已分辨不清。今年痛意更甚,或许是今日在寒雪中站了太久的缘故。
乐枝急忙将俯身,将他的裤腿往上推
这是她第一次细看他的残腿,看上去与正常的小腿无异。可是乐枝能感受到他小腿的无力,她伸手轻轻触碰终于找到他全身上下冰冷的源头。
他的腿像刚从冰窖中拿出来的冰块一样,了无生气。
小腿处有一道深深的暗红伤疤,乐枝不自觉地伸手抚了上去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似的。
可她眼前的雾气却越来越重
“不痛的。”
霍渡的眸光始终在她脸上,未等她问出口,他便先回答了。
这倒是实话,经络已断,他的小腿早已毫无知觉。偶尔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不过是残腿后的幻痛罢了。
“谁伤你的?”
话一出口,乐枝自己也愣住了。这话问得,显然失了分寸。
——是她逾矩了。
作者有话要说:渡:所以99次,现在还剩几次?
枝:没了,0次!
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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