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翘:“…………”
沈云翘说:“曜哥哥, 我老是进宫,总会不小心遇见哪位大人的。”
刘曜看了她一会儿,妥协了一丁点, 说:“我明晚上去柳树巷的宅子里住。”
沈云翘:“…………”
沈云翘还能拒绝吗?沈云翘当然不能了。
用过早膳, 沈云翘就出了宫, 她先去了槐树巷的宅子, 昨晚虽然没有回来,但她让侍卫来给听燕报了信。
沈云翘晚上带阿宁又去了西城,今天晚上刘曜果然没有突然出现, 沈云翘还有些失落。
第二天早上,沈云翘则回了一趟康远侯府, 这些日子她不在侯府, 一直都用的是她在平安马场的借口, 因为阿宁的事还没有告诉刘曜,更不好告诉伯父祖母他们了。
况且他们要比她保守太多了,要是知道她居然未婚生女, 沈云翘觉得祖母可能要气出病来。
午后,沈云翘又偷偷出了府。今天下午她答应了要去柳树巷了,这个时辰距离刘曜去柳树巷的时间还早,沈云翘早有打算,她去了兆丰街。
齐琅见到沈云翘有一点意外, 沈云翘把礼物递给小厮, 笑着说:“我说过要来看齐大哥啊。”
齐琅很淡地笑了一下。
沈云翘目光在院子里转了转,见许木苏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沈云翘有话直说道, “齐大哥,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说。”
齐琅犹豫了一瞬, 语气温和地道:“去书房吧。”
许木苏忙叫了声齐大哥。
齐琅道:“木苏,你在外面待着。”
顿时间,许木苏看着沈云翘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沈云翘和齐琅进了书房,齐琅祖上是商人,但他却是一个文人,走过许多的地方,写过许多的诗,更画过更多的画。就算是在京城暂居的书房,也有一股雅致味道在,书桌上的长颈瓶里还插着两支冒着水珠的秋菊,屋子里也有一股清淡雅正的檀香味。
沈云翘和他寒暄了一阵,就直接道:“齐大哥,其实我今天除了叙旧,还有一些话想说。”
齐琅目光闪了闪,他叫了声沈姑娘。
齐琅背后的墙上还挂在身后一副水墨景物画,那副画画技超群,寥寥几笔,长江之上,大雁飞过,年轻郎君立在江边,抬头望着在天空翱翔的大雁,神色寂寥。
沈云翘看了看那画,然后又看了坐在画前的人,说:“齐大哥,你一直不太开心。”
齐琅闻言,身体忽然僵了僵。
沈云翘斟酌了一下措辞,她说:“我本来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我想我要说的道理你都知道,我也就不说那些车轱辘话。”
“齐大哥。”她郑重地叫了他一声。
齐琅看着她。
沈云翘说:“我希望你不要太善良了,太迁就别人,你多为自己想一想。”
“你……对木琴姑娘的死没有责任,她更没有嫁给你,你不需要为她孤独一生,更不应该心软而纵容别人。”
齐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云翘……”他想阻止沈云翘继续说下去,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
沈云翘突然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好啦,我不说了。”顿了顿,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应该说,但你知道的,我忍不住,忍不住喜欢管一些我觉得不好的事。”
她又笑了笑,两只杏眸弯了起来,就像是齐琅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漂亮又自信,热情又体贴,齐琅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们说些开心的事吧,江南的姑娘很漂亮吗?”沈云翘好奇地问。
沈云翘在齐琅家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告辞离开,齐琅目送着她骑上马,离开兆丰街。
离开齐琅家后,沈云翘就径直去了柳树巷,时间略有点早,沈云翘到的时候,刘曜还没有到,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可是刚坐下,就听见门口有马车停下的声音。
沈云翘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个微笑,赶紧起身往门口走去。刘曜见沈云翘今日已经来了,有些惊喜,“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因为我想你了呗。”对于喜欢的人,沈云翘从来都是不吝啬甜言蜜语的。
刘曜闻言,被吏部尚书烦了一下午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他本来都想让吏部尚书滚蛋了,这个时候,想到他前些年还是做过一些可圈可点的政绩,这一次可以再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刘曜笑着伸手将沈云翘勾到怀里来,“你……”才说了一个字,刘曜脸上的微笑忽然戛然而止。
“嗯?”沈云翘望着他。
刘曜鼻头又动了动,他低眼问,“云翘,你今天去哪儿了?”
“今天没去哪儿啊,就一直在侯府啊。”
“出了侯府就来这儿了?”刘曜问。
“是啊。”沈云翘道。
刘曜脸色一下子变臭了起来,沈云翘摸不着头脑,神色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刘曜微微拉开了一点和沈云翘的距离道:“你去见齐琅了吧。”
沈云翘:“!!”
沈云翘是会撒谎的,而且她撒谎要是没被戳穿的时候,她能表演的天衣无缝,不过一旦提出怀疑,她脸上就会露出心虚来。刘曜本来还有一丁点庆幸,可这个时候,看着沈云翘震惊心虚表情,他怎可能不确信沈云翘真的去见了齐琅。
“你,你……怎么知道的?”沈云翘惊住了,明明一开始进门的时候都没被发现。
刘曜面无表情道:“你身上有一股青檀味,我只在齐琅的身上闻见过,可刚刚我在你身上嗅到了。”
沈云翘:“……”
她低头扒拉起自己的衣袖,使劲儿的闻了闻,什么都没有嗅到。
刘曜这时候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了,如果有一个可以和阿鼻地狱的阎罗王比谁的脸色更难看的比赛,刘曜都要胜过他了,“你做了什么,身上居然能沾上他的味道。”刘曜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憋出来的这几个字。
沈云翘忙不迭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在他的书房里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说到这儿,沈云翘想起来,她进齐琅书房时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檀熏香。
刘曜相信了沈云翘的这句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怒意就消散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低着眼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嗯?”
沈云翘:“……”
沈云翘苦着脸,伸手拽了拽刘曜的衣袖,“曜哥哥,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刘曜冷着脸,把自己的衣袖从沈云翘手里扯回来。
沈云翘:“……”
沈云翘只好又道:“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去见他了,但今天在街上不小心遇到他了,所以……,我不是故意去见他的。”
“是吗?”刘曜眯了眯眼问。
沈云翘真诚点头。
刘曜审视地看着她,又吩咐一旁静候的侍卫,“你去查一查……”
沈云翘连忙踮起脚,捂住刘曜的唇,不要他继续吩咐。
刘曜脸彻底黑下来,几乎都能沉的能滴水了。
“沈云翘,你还在撒谎。”刘曜脖子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他忍着怒意道。
“我也不想啊。”沈云翘觉得自己也很委屈,“还不是你太小眼了。”
“我小心眼?”刘曜愣了下。
“难道不是吗?”沈云翘说:“我不就是去见了一个故人吗?你看看你气成什么样了?”
刘曜咬牙切齿道:“所以问题还出在了我身上?”
沈云翘想了想,说出了心里话,“我觉得你有一些责任。”
刘曜不仅仅是青筋要跳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魂都要被气出来了。
刘曜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便往外走。
沈云翘见他要走,连忙再扯住他的衣摆,“你要去哪儿?”
刘曜再次把自己的衣裳从沈云翘手里扯出来,脸色黑的如墨汁一般,“回宫。”
说完,就毫不迟疑的走出了院子。
沈云翘:“…………”
老实说,沈云翘也有些生气了,她知道她做的不对,不应该对刘曜撒谎,可她昨天就要去拜访齐琅一事,哄了刘曜一个多时辰,解释了一个多时辰,坦露心迹了一个多时辰。
可刘曜呢,根本不听她的话,就是不准她去见齐琅。
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阳奉阴违。
再说她刚刚也道歉了,但刘曜就是这么大步流星地走了,一点也不迟疑。
沈云翘从小也是被哄着长大的,可她细想了这段时间和刘曜在一起后,刘曜那个狗脾气,特别爱吃醋,反而是她要经常哄着他。
沈云翘以前觉得没什么,她还觉得刘曜爱吃醋也挺可爱的,毕竟要不是喜欢她,刘曜怎会吃醋。
可这个时候,沈云翘却有些委屈了,凭什么都是她去哄着刘曜啊,明明就是刘曜先喜欢她的。
思及此,沈云翘也不想追上去了,他爱生气就让他生呗。
刘曜阴着脸出了小院,他默了默,发现身后没有人追上来,他一愣,扭过头,背后空荡荡的。刹那间,刘曜脑袋突突地刺痛了两下,脑袋甚至有些发晕。
这个沈云翘,真就不追上来哄他了吗?
她明明知道,要是她肯多说几句软话,他根本不可能继续和她计较。
明明是几句软话而已,她都不愿意说。而且今天的事分明就是她错了,是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言而无信阳奉阴违狗胆包天。
想到这儿,刘曜呼吸重了几分,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他就不信了,沈云翘就真的让他这样走了,不管他了。
沈云翘重新坐在院子的凉椅上,这个时候,她听见院外响起了车轮转动的声音,沈云翘猛地站了起来,他真就这么走了?
沈云翘抬脚走了出去,果然只看见了一辆远去的檀木马车。她黑着脸,沉默了半晌后,叫小厮把她的马牵过来,径直回了槐树巷。
回到槐树巷的宅子,阿宁拿着九连环向她冲过来,沈云翘看着阿宁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她觉得自己幸好没告诉刘曜阿宁的事,现在他生气了,就可以撂下自己走了,等知道有了阿宁,怕是生气了就要揍她了。
混蛋刘曜,王八蛋刘曜。
…………
与此同时,刘曜的马车都快走到了宫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