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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阿七(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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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脆如黄莺鸣脆,又如柳枝拂过水面泛出淡淡涟漪,听在耳中叫人连身体都不禁酥了半边。

几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年轻姑娘缓缓走来,身段玲珑有致,步履婀娜生姿,长相或许算不得什么倾国倾城,但也是面若芙蓉,柳眉弯弯捎春风,恰是之前在大堂中救燕宁于水火的莺娘。

莺娘手中还端了一个托盘,在几人默不作声的注视下款款走近,将托盘放在桌上:“这是楼里新出的几样点心,奴家特意拿来给几位官爷尝尝鲜。”

她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坐着的秦执与岑暨,并未多做停留就落在了旁边的燕宁身上,歪着头,眼波风情流转,撒娇般的嗔怪道:“官爷要是再不找来,奴家还以为官爷将奴家给忘了呢。”

“莺娘如此出色,叫人见之忘俗记忆深刻,又怎会轻易忘?”燕宁笑眯眯:“所以这不就找来了么。”

“噗咳咳咳咳——”

听燕宁答得自然,秦执一个没忍住直接呛咳出声,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不禁有些怪异。

如果不是早知道燕姑娘是个女子,就这么老练的回答配上这笑眯眯的眼神,简直就是一标准花花公子老嫖|客,确定燕姑娘这是第一次来青楼?怎么感觉比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还要轻车驾熟呢?

刚才燕姑娘说她有妙计,结果就将他们再次带来了这玉楼春,他还以为是要直接找老鸨问话,可没想到燕姑娘只点名道姓说要找莺娘,然后,他们就都坐在这儿了。

见燕宁凉飕飕瞥他一眼,看出她眼中警告,秦执赶紧边咳边摆手:“继续,咳咳咳,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咳咳咳。”

确实也没人管他,莺娘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听见燕宁夸她,她立马就笑弯了眼:“官爷净会捡好听的说来哄奴家,”说着,她就捻起了托盘中放着的一块糕点,亲自喂到燕宁唇边:“官爷尝尝,这是新制的枣泥梅花糕。”

怕燕宁不吃,莺娘还不忘娇声补充:“奴家方才洗过手了,不脏。”

燕宁就像是一个久经欢场的风流浪子,闻言就冲她挑眉一笑:“正所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有幸得莺娘亲手投喂,想必滋味定然更加美妙不一般。”

岑暨:“!”

见燕宁果真张嘴欲吃,一直没出声的岑暨眉头不禁狠一拧,下意识出声制止:“燕宁,你别...”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见燕宁已经就着莺娘的手咬下了半块枣泥酥。

岑暨:“......”

“唔?”这边燕宁听见岑暨叫她,侧头看来,就见岑暨眉头紧颦都快打死结,她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三两下将嘴里的枣泥酥嚼完咽下,方才茫然开口:“怎么了?”

还能怎么?

岑暨看着她直接从莺娘手上将那剩下的半块枣泥酥拿过来就往嘴里送,不禁沉默,他本来是叫她别吃的,怕万一有什么问题,哪曾想她动作这么快,他话都没说完她就已经咽了下去,见燕宁还目露询问,岑暨抿唇:“现在没事了。”

岑暨现在是真有些无语,刚才在杜若娘那儿她就一个人干了小半盘杏仁酥,后来去茶楼她又额外要了三份点心,在走之前都吃完了,结果现在还继续吃...这一刻岑暨心中不禁升起了浓浓困惑——

她到底是查案来了,还是吃来了?

燕宁才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人一惊一乍问有啥事又不说,跟脑子有坑似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枣泥酥确实还不错,细细沙沙的外皮层层起酥却入口即化十分轻盈,里头的枣泥馅绵密细腻,能吃到枣泥沙沙的颗粒感,略微带着些枣泥特有的苦味,与外皮的甜完美融合,吃着并不觉得腻,吃完口齿余香。

燕宁将枣泥酥吃完,又端起面前的茶清了下口,而后才

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旁边,正支着手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莺娘,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就见莺娘笑了一声:“官爷是要找奴家问话的吧。”

“嗯?”燕宁挑眉。

莺娘一只手搅动着头发,眼波流转间风情便自然流露了出来:“官爷方才不是去找杜若娘问话了么,莫不是是还有什么没问到的,所以想再来找奴家探听探听?”

燕宁对莺娘能看出她的来意并不意外,像这种在风月场所中陪酒卖笑的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般人还真比不上她们,燕宁当即就赞了一声:“莺娘果真聪慧。”

莺娘却掠她一眼,唉唉叹气:“奴家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想找奴家帮忙,只怕官爷老早就将奴家望到九霄云外去了。”

燕宁:“......”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此地常客呢。

“官爷放心,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奴家必然知无不言。”见燕宁面色诡异,莺娘一双含情目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笑吟吟道:“若是奴家提供的消息能帮到官爷,官爷下次可一定要记得来捧奴家的场啊。”

燕宁笑了:“一定一定。”

莺娘单手撑着头,懒懒娇声:“既如此,那官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倒是个爽快人。

不过这样也好,直来直往的也省了事。

燕宁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你对杜若娘了解多少?她平时在楼里可有交好的姑娘?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最近一两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常?”

莺娘拧眉啧了一声:“怎么全是有关她的?”

燕宁只是礼貌微笑:“还有劳姑娘解惑了。”

莺娘突然盯着燕宁定定看了几秒,见她目光清明神情和缓,心中不觉有些复杂。

干她们这一行的迎来送往的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旁人对她们的态度差不多也就那样,左不过就是嫌弃轻贱鄙夷之类的,久而久之也就看习惯了,可这个小公子对她们的态度却不一样。

就像方才在二楼凭栏处倚着的时候,她只是玩笑似的随便挥两下帕子,底下的行人要不就是面露厌恶赶紧走开,要不就是迷恋垂涎,只有他,惊讶过后就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这也是她见到他进来会急匆匆下楼来找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他是来办差的衙门官爷,更没想到的是...他原来是“她”。

“杜若娘啊...”

莺娘眼睛微眯,哼笑:“我跟她关系一般,没有多熟。”

“杜若娘是八年前来楼里的,从前听说家境还不错,后来家中犯了事落败了,她是被妈妈花了二十两银子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因她容色好,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妈妈就没叫她接客,只专心培养她的琵琶技艺,直到五年前她凭借一曲游湖惊梦震惊四座,坐上了玉楼春花魁的位置。”

“杜若娘这个人呢,说话温声细语的,平时也不争不抢凡事都不掐尖,平常没事就只待房间里练她的琵琶,在楼里的人缘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

莺娘淡淡:“她心里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因此也不爱与我们来往,可她与我们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

莺娘勾唇:“清倌又如何?说白了还不就是个妓。”

既然已经深陷泥潭,就不要再想着能干干净净的爬出去,这就是个无底深渊,千人枕万人尝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听出莺娘话中的嘲讽,燕宁眉头微拧,从她的话中差不多能拼凑出杜若娘的脾性,或许是幼年家境不错的原因,杜若娘对自己沦落欢场污浊之地心有厌弃,连带着与楼中姑娘都鲜有来往,平时都是独身一人。

“至于官爷问的她有无心上

人...”

莺娘一撇嘴:“杜若娘的眼光可高的很,像来楼里喝花酒的这些恩客她怕是看不上,再说了,这是她的隐秘,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又如何能得知?”

燕宁眉头拧起,追问:“那你们楼里有没有戴面纱的姑娘,平时跟杜若娘走的近,能自由出入玉楼春的?比如说...”燕宁顿了一下:“能出去帮杜若娘买点心?”

杜若娘桌上摆的是孙记的糕点,而莺娘这里的却是楼里自制的,也就是说玉楼春其实是有厨娘专门做点心的,杜若娘是花魁,因为赚得多,吃穿用度也不差,她吃的点心既然不是统一采购,那怕就是有人帮着代买,就是不知道是龟公还是丫鬟。

“买点心?”

莺娘眉头缓缓皱起,似乎是在回想,还没等她开口,突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乱糟糟的,似乎是有人在撒泼叫骂。

“什么情况?”

“估计是有人喝醉了酒撒泼呢吧。”莺娘随口道。

秦执已经朝门口走去,正推开门探头探脑往外瞧,门一打开,外头的声响便毫无阻挡的飘了进来——

“你个臭婊子,没见爷在这儿站着吗,你就闷头往前冲,想要投怀送抱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尊容,给爷提鞋爷都不要,爷今儿刚换的新鞋结果就被你给踩脏了,还不快给爷舔干净...”

骂骂咧咧的男声传入屋内众人耳中,众人眉头齐齐一皱,只有莺娘一脸冷漠,显然对此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燕宁愣了一下,也起身往外走去,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看见一楼楼梯拐角处围着一大圈人,其中一个尖耳猴腮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此时满脸怒容十分嚣张的就要将脚往面前跪坐在地的一个青衣姑娘脸上凑,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什么叫她给舔干净。

结合现场情况和刚才听到的话来看,应该是这个青衣姑娘不小心撞到了人踩到了这男人的鞋子,现在这男人就不依不饶叫她给舔干净,这多少是有些过分了。

旁边围观的人有来喝花酒的嫖|客,也有楼里的姑娘,却都只是袖手旁观并没有要解围的意思,从燕宁的角度看去,见不到那青衣姑娘的正脸,她头发披散着,低垂着头,身体蜷缩着,背影瘦削,似乎是十分无助。

眼看那男人的脚就要踹到她脸上,青衣姑娘突然抬起了头,然后燕宁就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她从围观的人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震惊嫌恶的表情。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为何会突然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她脸上有一块碗口大的烫伤疤痕。”

燕宁心中正疑惑,就听淡淡女声响起,莺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旁边,此时正看着底下那场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官爷之前不是问杜若娘跟谁走得近,能自由出入玉楼春帮她买糕点么?”

“呐,阿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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