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按照自家师尊的解释回答:“名剑有灵,会择高手为主。它是看我厉害,所以主动为我所用。”
他话音落,焚天剑马上自动发出激昂的剑鸣声,好像在肯定他的说法。
“哎——”松月溪有些惊奇,“它成精了么?”
就算是他自己的佩剑斩红尘也没有这般灵性。
不过谢天的说法他是认可的,这剑毕竟是魔界太子的遗物,肯定不甘寂寞,不甘蒙尘,所以会主动认主,想要在高手手中重焕光彩。
但这可是一柄至强的魔剑,被这玩意儿所伤真的神仙难救,谢天重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松月溪还是有些顾虑,他忍不住道:“要不你还是别用它……这剑着实不稳定,我担心它发疯,又胡乱伤你。”
他刚说完,焚天剑又发出凄厉的剑鸣,好像委屈得不行。
“没事。”谢天抬起手,焚天剑马上飞到了他手中。他双指从剑身上抹过:“我已经与它结了血契,它不会再发疯,不会伤我。当然——”
他拍了拍剑身,又看向松月溪:“更不会伤你。”
焚天剑闻言飞到了山林中,很快剑尖扎着一朵花回来了,飞到了松月溪跟前。
“什么意思?”松月溪颇为惊讶,“给我的么?”
“它在道歉。”谢天道,“为上次在秘境之中的事。”
“真成精了??”松月溪摘下那朵花,轻轻弹剑,焚天剑马上熄灭了自身的黑焰,还自动冻结出冰渣封住了剑锋,好像生怕不小心割伤对方的手指。
松月溪被这剑讨好了。
“你看,它挺懂事。”谢天问,“我可以用么?”
松月溪马上读懂了,对方在征求他的意见。
似乎只有他允许,他才会继续用。
这人都这样了,他当然不好再反对。
这剑都这么努力了,他当然也不能将它扔了。
但凡学剑的,没有人能抵抗名剑的吸引。焚天剑虽然是魔剑,但也真的好使,绝对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宝剑,能被它看上也不简单。松月溪能理解谢天对它的喜爱。宝剑配英雄是件高兴的事,谢天也需要武器防身。
说真的,这剑和现在的他很配。
松月溪最后叮嘱道:“这剑戾气很重,之前还伤过你,你可别受它影响去大开杀戒。”
“不会。”谢天松开手,焚天剑又飞出去,继续守卫两人。他看着那柄黑色的剑,朝其弹出一颗石子:“它影响不了我。”
焚天剑又将那颗石子弹了回来。
谢天接住它,将其化为齑粉,而后抬起手臂,绕过松月溪的脖子,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却没敢搂着。
虽然没有搂着,但这个姿势已经足够亲密。
松月溪看向对方:“你没长骨头么?”
谢天面色从容:“累。”
“重。”松月溪抖了抖肩膀,谢天识趣地收回沉甸甸的手臂,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
倒也不算很老实。
他靠在石头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看着那轮明月,悠然地吹起了口哨,那是很轻快的曲调。
松月溪听出对方心情很好。实际上,他的心情也挺不错,差点就跟着对方一起哼起小调了,还好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松月溪问:“接下来做什么?回门派?”
谢天直起身来:“月光碎片呢?”
松月溪取出收起来的月光碎片,将其对着月亮。他想着这东西能不能吸收点月光,重新亮起来,他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碎片就真的开始吸收月华,重新焕发出光泽。
之前两人往碎片里注入灵力的时候都有不适的反应,也都看到了很多破碎的画面。
谢天看看松月溪:“试试一起注入灵力?”
松月溪点点头。
两人一起握住碎片,同时注入灵力,一瞬间,碎片光芒大盛,照亮四野,让人目不能视。
当那夺目的光辉暗下的时候,松月溪感到浑身发冷,眼皮很沉。
他好像变成了小小的一只,正趴在某个人宽阔的背上。
一只粗糙的手粗暴地翻看他的眼皮,又将手掌在他后背贴了一下,而后淡淡道:“他竟然天生没有心……恐怕是活不了了,扔了吧。”
听到这话,他心里十分难过,却浑身疲惫,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
那背着他的人低声道:“让我试试。”
“试什么?”
“养活他。”
松月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背很宽阔。梦里他下意识收拢手臂,抱紧对方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扔掉。
他十分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但耳朵能听出对方是走在雪地里。
一转眼,他脑袋一歪,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但对方很快揪住他的发髻,强行让他抬起头。
“还没学完,不准睡。”那是一个威严,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
松月溪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一些,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正身处一间干净明亮的书房,穿着绯色的衣衫,靠在一个人怀里读书。
对方抱着他,手里拿着一本诗集,面前的这页是晏殊的《玉楼春·春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对方念完这一句,扯了扯他头顶的发髻:“读。”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着很舒服很亲切,松月溪想扭头看看他的脸,但对方马上抓紧他的发髻,不让他回头,还轻声呵斥:“专心点。不好好学你会死的。”
松月溪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念:“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等他念完,对方又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写这句。
写字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松月溪的耳尖感受到了身后的人的呼吸,莫名地烧红了脸。
写完那句,对方放下诗集,对他道:“自己把这本写完。一边写,一边体悟其中的情感。”
他说完作势要离开,松月溪连忙按住他的腿,急道:“你别走!”
等对方停下,他支支吾吾道:“你……你念一句,我写一句。不然……不然我不写了。”
说着他放下笔,向后靠在对方怀里,开始耍赖,但他马上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对方好像生气了。
他又赶紧坐直身体,捡起狼毫,快速抄写诗句,运笔飞快,字字草书,狗爬似的,完全认不出是什么。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对他道:“慢点写,认真点。”
而后那人重新拿起诗集,帮他选下一首。他翻过一页,看了几眼,又翻了一页。
松月溪静静地等着。
对方却是连续翻了好几页才停下,然后用低沉的嗓音念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1]
松月溪好奇地问:“前面几首怎么不念呀?”
对方回答:“那几首太过悲伤,怕你学了会陷入悲伤,走火入魔。”
“哦……”松月溪认认真真写对方刚刚念的那句,写着写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感觉对方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横开的木门外是一片桃花林。在他微笑的刹那,所有的花瞬间盛放,而后粉白的花飘进来,拂过他清秀的眉宇,落在书案上。
他一边写一边小声念叨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写完后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啧了一声:“上次不是教过么?”
松月溪眼珠子转了转,用笔头戳戳自己脑袋:“忘了。”
对方耐着性子解释:“意思就是……我愿与你相爱,不想和你分开。”
“嗯。”松月溪点点头,再一次往后靠在了他身上,“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对方修长手指敲了敲案几:“写。”
松月溪用脑袋蹭了蹭他下巴:“歇一会儿。”说着他拿起对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对方也没拒绝,任由他偷懒。
他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时光忽然变得很慢很温柔,粉白的花落在绯色衣摆,松月溪觉得这好像是他一生最为美好的时光。
片刻之后,身后的人忽然坐直了身体,用不敢置信地声音道:“摇雪,你……你好像有心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咩咩咩。
过年前写完,我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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