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华微感怪异,宫人们却噤若寒蝉,一个个微微发抖,似乎在忌惮着偏殿里的什么人。
不该啊。
出什么事了吗?
他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宫人递来的绢布,蒙上了眼。
他冰凉地呵出一口白雾,被宫人扶着,一步跨进年轻帝王的宫殿。
一名青年倚在高座之上,修长分明的手指端着一只银酒盏,酒液遥遥地晃着暖烛的灯火,像一颗橘色星星落进水里。
座下舞姬水袖联翩,飘收得像骤绽骤合的花;乐师拨着弦,歌喉轻轻。
白少华微感不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氛围在殿内蔓延。
高座上的人长久地沉默,最后压低声音,刻意沙哑模糊地说了一声“过来”,听不清音色,不太像皇帝的声音。
他示意他过来。
他过来了。
青年眉目清俊,黑眸清湛,眉尾锋锐像雪狼一般,打量着白少华蒙眼的样子,用目光描摹他的五官,仿佛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一样。
若白少华没有蒙眼,他一定会看清,这青年根本不是皇帝赵泓。
青年伸手解下他的狐裘,抖落一地雪水
他握了握他的手,低低叹:“真冰。”
青年的案前摆下一列佳肴,螃蟹清羹、江珧炸肚,红烧狮子头、龙须酥。
鎏金琉璃盘里细碎成簇的鱼茸拱着珍稀的熊掌,勾了汁淋了油,显出诱人的酱色,叫玉掌献寿。
正红釉的盘子里鸽蛋金黄地切半摆盘,点缀着中央红通通的鲜美肥虾,剥了壳的淡红色虾肉肆无忌惮地迸在餐盘上,饱满的虾肉仿佛颤巍巍地颠着,受精心烹调更显美味,叫红梅珠香。
八宝芋泥、金银夹花、五香肉卷在侧排开,各是甜软细腻,鲜香可嚼,风味酥脆。
冰糖燕窝羹的勺子都还没入碗,都是动也没动。
“我等你许久。”
白少华被蒙着双眼,眼前昏暗一片,只觉得双手被人握进掌心,惊怒之下不禁挣扎:“陛下请自重!我不是那种人。”
青年打横抱起他,低低问:“不是这种是哪种?”
白少华憋了半天,狠狠说了一句:“我只近女色!”
青年眉间怒气浮动,笑一声:“你好得很。”
他斥退满殿舞姬歌女,将白少华浑身衣衫剥落了个干净,从衣堆里摸出一支玉箫,摁着白少华在桌案上,将箫抹了花膏,送入里面。
“唔…!”
白少华狼狈地趴在桌上,按在桌案上的手颤抖地曲起手指,指节绷得发白。
他显得生涩而抵抗,露出受到侮辱一般的神色。
“陛下!”
青年很凶地弄他,眉目阴鸷:“怎么?陈清川可以弄你,我就不能了?你又难道没跟他玩过这些?”
白少华喉咙哽涩,不知所措:“……你!赵泓,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挣扎起来,青年压下他的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徒劳地仰起脖颈,喉结纤细而脆弱。
“你一点朱唇万人尝,这副身子谁没玩过?”青年说话恶劣,语调偏执,“坊间都是这么‘颂’你的啊,教主。靠爬龙床、勾引男人上位的新贵。”
污蔑,这是污蔑。白少华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脊骨被折断了,他被侮辱了恨不得一头撞死!
青年还觉得不够过分,从果盘上摸来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塞入白少华口中。
“不准咬破,溅出一滴汁就杀你教徒一人。”青年命令道。
随后,他不解气般,又重重咬了白少华的后颈一下,像只哀怒的小狼狗在咬人。
白少华痛叫一声,牙齿没控制住咬在一起,咬破了丰沛的葡萄,流得满嘴葡萄汁。
他死死含着葡萄汁,怕他的教徒真的会被杀掉,狼狈地苟延残喘。
青年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尝到清甜的葡萄汁,惬意地轻叹一声,顺势亲吻白少华的脸颊,却亲到了咸涩的泪水。
青年整个人突然僵住了,他慌乱地起身,这才发现白少华的蒙眼布已经被泪湿透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白少华的蒙眼布,只见白少华眼眶通红,满眼水雾,一脸的泪痕,在巨大的羞辱下已经失了神,怔怔地流着泪。
白少华眼前一片湿热模糊,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已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了,只觉得浑身发冷,那支玉箫还异物感很强烈地含在里面。
一只手扶正白少华的脸,熟悉的声音温柔地传来:“师兄,看看我是谁。”
陈清川轻轻捧着白少华的脸不敢用力,白少华却没有任何反应,丢了三魂七魄似的,眼神都不动一下,望着空气怔怔地流着泪。
“师兄,师兄……”陈清川终于慌了,手忙脚乱地将玉箫拿出来,将白少华拉起来抱入怀中,“我错了,我错了……我是陈清川,我是你师弟,我不是赵泓。刚刚……刚刚是我!”<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