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猴龇牙, 怒目圆睁,每个表情都是进攻警告。
之前萧梧叶还觉奇怪,一个拾荒老人, 一天、两天,365天,是如何年复一年生活在这处高原极境, 又是怎么解决无人区里食物来源问题的。
现在她明白了,他精神状态真假难说, 但帮手确实一个都不少!
很快,附近雪地出现一阵又一阵动静,至少十四只雪猴向萧梧叶围过来。
它们毛色雪白,唯独鼻眼是黑灰色,如果白天刚好是它们蛰伏在雪地里, 窥视大厅,就算萧梧叶正巧从它们身上一眼扫过去, 她确也未必就能分辨出它们是静雪还是活物。
原来是这样。
假使周琮出门修车,前后顾及不到, 车门一时没有关严,物资的确可能会被这种雪猴悄悄搬空。
而且看操作熟练度,想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团伙作案了。
“孙伯,您这就太不厚道了。您只一张口, 想要吃的说一声不就得了, 用得着的断这么多人活路?”
他还特意留了半桶汽油在戚阳州的宿舍里,引得两波人相互猜忌,大打出手, 兵荒马乱下坐收渔利, 心肠还真是又坏又狠。
孙伯说:“小丫头, 当是我的失误,你们前晚风雪赶路,竟然还能赶到丹珠来,我本来以为,没有避尘珠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把你误判成阴阳师了。”
“避尘珠?阴阳师?是阴阳师你就往死里整?”
孙伯把目光调整到今晚才到的,也就是任飞影和鲍安歌两个人身上说:“对,如果能乖乖交出避尘珠,我会考虑留他们个全尸。”
任飞影性格急躁,换在平常,都是他带着一帮兄弟在村子里堵人,这都多少年了,很少有人敢掐着他的脖子拦他的路。
也就是这个地方、现在!
阴阳师怎么了,阴阳师有毒啊?
他没承认,只是骂了句:“神经病!听不懂你说什么!”
刚才他影子脱身的情况,萧梧叶已经见识到了,跟她昨晚的梦境诡异地吻合,想来他阴阳师的身份十有八九不会错。
只是看他和孙伯,包括还有孙伯口口声声的措辞,怎么都不像是有直接过节的样子。
孙伯仰头狂笑:“那就当我是神经病吧!看看我这双发绿光的眼,跟神经病也没什么两样,不然怎么要借你避尘珠一用呢。听说避尘珠能避世间尘埃、天地杂物,避风避雪都是大材小用,我老头的眼被糟蹋得已经快要瞎了,我就是想想,要是我也能拥有一颗避尘珠,为我的眼遮光避尘,待我垂垂老矣的时候,还能不能亲眼见证你们阴阳师各个不得好死!”
任飞影破口大骂:“你放你娘的屁,你眼睛要瞎,关我什么事!”
骂完他便着急拖上鲍安歌往外面走:“你再发神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孙伯晃动身体,脖子上的铃铛随意撞响,一群灵猴听见指令似的向任飞影团团围过去。
“小伙子,算你倒霉!我在丹珠方圆断断续续守了二十年,千辛万苦才守到你。我知道你们出行,没有避尘珠就跟盲人摸象一样,出不了塔热错,也回不到根据地,多的口舌就不废了,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吃皮肉苦!”
这老汉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仅知道避尘珠,连他们出行的辛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鲍安歌觉得大事不妙,他们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所带避尘珠也不是由执事长老正经发放,如果这个老头他也是阴阳师……不,又或者是他们朝生派的对家,那可真就大事不妙了。
他附在任飞影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任飞影愁上眉梢,跟他打了个手势。
“喔,原来是世知的人呐,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啦?看好了,飞爷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这个瞎子进地狱!”
他将鲍安歌用力往外一推:
“走!”
鲍安歌回头甩出一团碗大的黑雾,雾气摊平,变成外深色内浅白,甚至中间几乎透明的雾色圆环。
圆环挂在任飞影的腿边,让任飞影身下化出的影子大小正钻入,然后造环者便不假思索地向外突围。
孙老头看出来了,这身旁的小伙子,能根据微观空间的漏洞建立流动通道。而自称飞爷的那道影子,不受物理空间阻隔,从通道遁逸,又能由另一个通道口脱身,那么他的影子分/身至少就保住了。
也就是说,抱着避尘珠想要金蝉脱壳的,就必定是那道影子。
孙伯摇动铃铛,让守门的灵猴立刻赶在通道关闭时,前后脚跟地钻进去,这边又令六只灵猴列阵飞扑。
鲍安歌想走?不,这里层层关卡,他们这种小把戏,也就只能在措勤镇那些民户眼皮底下,装装神弄弄鬼。
用不到两个来回,灵猴们俄顷就能将他们绑回原地。
双手难敌四拳,电光石火间,任飞影想到当年争霸长安街,也是摘了泗水帮首领的胡子,才得以有今天他小霸王的声望——擒贼先擒王,现在的情形,还是按老规矩办!
他一招抱虎归山,冲孙老头的丹田、腹部拦腰撞去,又接上一个乌龙摆尾,借助自己硬朗扎实的下盘,欲先摔他一个落地狗刨。
可孙伯气沉丹田,不知哪里用上了内劲,任飞影只哈腰抱上了他,动作就被卡在这一步,死活不能再继续。
“哼!”
孙伯被抱的双手忽然发力反扭,瞬间挣脱,拤住任飞影一支手,反撇其中指,登时就让受束的腰背潇洒地脱身出来,行云自如。
现在是他反杀的时间:
接——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