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几个人是从外面大城市来的,没准有什么办法。
果然,开车的这个人很好说话。
他说:“那就是保健品,我记下了,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我打电话让人到措勤县采买就好。”
“真的!?”
“嗯,不过,得是有信号的地方。”
一句话让任飞影激动不已的同时,却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信号……“信号”又是什么玩意儿?
萧送寒的慷慨,让坐在后排的两位队长忍不住交换了眼神。
孟思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找舍那族,具体有什么事?”
和孙涛鏖战的时候,萧梧叶曾经亮出过那枚舍那族的阴阳令,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出入舍那族。
族有族规,世有世矩,如果不能说清必要来意,即便他们能顺利靠近舍那族群,执法长老大概率也会将他们拦在镇天关外。
萧送寒抽出方向盘上空闲的手,轻触萧梧叶熟睡的脸颊。
对田榛道:“为了你的‘朋友’而来。我听你叫她‘小夜儿’,所以你们之前,就认识?”
说实话,田榛也对这个女孩好奇不已:“如果我没有认错,应该是吧。十五年前,我们在塔热错一所寄宿学校做过同寝,那时候我十岁,而她却很小一只,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大姐姐。”
塔热错……假使塔热错学校当年的确被迫解散,那么那群特殊的孩子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舍那族。
这倒是和秦箬说的过往能对上号。
萧送寒继续追问:“她叫‘小夜儿’?”
时间过去得并不算长,田榛珍惜地回忆起儿时种种:“她给自己起名字叫‘无夜’,意思是她不做梦,没有白天黑夜。老师却说天底下没有‘无’这个姓,所以班上小孩都叫她‘小夜儿’。”
“她很聪明的,知道我是班级年龄最大,就最爱抱我大腿,为了顺利抱上我的大腿,连着在沙尘暴和雪灾里救过我好几次。她是我们学校的小明星,一般而言没有什么能伤到她,她想保护谁,就一定能保护到谁,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抱谁的大腿……”
尽管分别这么多年,聊起小夜儿,田榛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怜惜。
“但愿是她吧……也希望不管为什么而来,她都能如愿以偿,如果师父不允,我也会竭尽所能为你们提供方便,就当是迟来的抱大腿的回礼吧。”
身为执法队长,除了对族群忠诚,最当谨记在心的还有绝对中立、绝无徇私。
田榛这番话,让孟思岐很为难。
想是察觉到他的想法,田榛软绵绵地躺在靠背瞥过去问:“有问题吗?”
孟思岐瞬时紧张得跟小学生无二,果断摇头:“没有、没问题。”
镇天关便是程飞最早在木诺山上观察到的高山垭口。
两座贫瘠的孤山险峰,地势高耸,对向而矗,中间形成了一个逼近雪线、强风肆虐的高海拔山坳。
这里页岩遍处,没有依附力地随时从险坡上阵阵滑落。
车子可以通过缓坡爬到半山腰,但在这般松动、随时拥有滑坡风险的地质基底下,想逆风而上,冲出垭口,对普通人而言几乎是痴人说梦。
此情其景,还是孟思岐手上的避尘珠发挥了重要作用。
避风雪五行,避世间尘埃,难怪孙涛之前会说,阴阳师但凡出关,不随身携带避尘珠是绝无可能的。
前边避尘珠开疆拓土,两辆越野就挨挤挤地跟在后头,速度虽慢,却终究还是翻越垭口,到达了另一片荒原。
垭口背面无风,只有数也不尽的大片黄沙和奇怪的根织草丛。
车辆下行,根须搭建而成的田字车辙印继续向前开,大约五公里过后,视野陡然开阔。而后沙烟沉淀,微风拂面,车子正巧临近到了一片巴掌大的红柳树林附近。
……
萧梧叶一路昏睡,车毂被刹车片卡住的一瞬,她有所感知地睁开眼,便也在第一时间,见到这片似曾相似的不大寻常的林子。
红柳树虽被叫作“树”,可它实际却是一种灌木植物,低矮,枝冠分散,高度通常很难超过三米。
可眼前的这几株,不知静静扎根了多少年份,木条成杆,枝叶如肘,仅仅天地一隅,却是让树下的路人深感到遮天蔽日、压迫感满满。
透过车窗光影,萧梧叶几乎条件反射地想到了逍遥观上、曾经差点要了她小命的上树蜈蚣——它们都脱离了自身原始矮小的形态,有从植物转化到动物属性的趋势,所有的枝繁叶茂,都可以看作是伺机而动的伪装。
旁边周琮车上的人也纷纷下来,这种感觉不光萧梧叶一个人有,天艾也是。
就在几人都被这些突兀柳树震撼到不能言语时。
天空远远传来邱柏龄熟悉而高调的嗓音,说:“岐儿榛儿,出门一趟,你们都带了些什么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