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寻...”
“嗯?教主?”
“你便住在我屋子吧。”
东方黎的屋子要比在黑木崖上的更简洁,石床、石桌、石椅,墙壁上挂着三柄长短不一的剑,那头一柄许是她小时候练武用的木剑,中间一柄也是寻常,最后一柄却又长又细,一层奇怪的白色鳞皮剑鞘裹着,一看就让人挪不开眼球。
“那是师父的剑。”东方黎见雪千寻盯着那柄剑,开口介绍道:“这柄剑叫白鲛,是太师公刻意让牟斌为师父带过来的。”她又笑道:“师父本打算传给阿良,只是阿良却不爱使剑,于是便赠予我了。”
东方黎把在镇上置备好的被褥放到石床上,上前摘下那柄剑来,反手微提,长剑便无声出鞘,这是这剑的材质颇怪,暗暗的没什么光泽,薄的没有半寸厚,宽度不过两指,但细瞧却可以感受到那侧刃的锋利。她捏了剑尖把剑柄送入雪千寻的手中,“如何?”
雪千寻惊叹道:“好轻。”
“如你喜欢,便送你。”
送我?雪千寻愣了一下,这剑既然是师父传给教主的,难不成没什么特殊的意义?教主怎会轻易把它转手于自己?
东方黎见她难得犹豫,也猜到她几分心思,说来这白鲛也的确是她心头所爱,除了每年饮血祭剑,多是妥善安置着。而雪千寻的武功进境虽快,仍未成大器,也不宜借刀剑之利而荒废了武功。但她还是决定将这柄剑送给雪千寻,以求日后这人能多一分实力保护自己。
“师父传给我,我再传给我的徒儿,最好不过。”东方黎开口调侃了她一句,又道:“说起来你与师父相识了这么久,倒没让她指点一下你的武功,当真可惜,这几天总要她提点你几句才是。”
雪千寻越听她说话越觉得不对劲,握着白鲛的手紧了紧,脸上却犹自轻笑:“那千寻倒要先去讨好师父了。”她虽这般说着,却把剑放到了桌上,又扯了东方黎坐下,自己去打理起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拭去灰尘,铺好被褥,放好行李,这一套动作刚在东方云飞的房里做过,到了这头便更是麻利。
东方黎看着她速度飞快的忙来忙去,头发微散着,她的嘴微抿着,神情专注,不似平时做点什么都要回头抛个媚眼,或者奉上个妖娆的笑容,行走拿放都轻轻的,安静极了,可东方黎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不适应这种清静,她站起身来走到雪千寻旁边,看着雪千寻把手中叠的整齐的袍子,板板整整的放到柜子中,又洗抹布打理桌上的浮尘,只是弯身时发丝滑落,挡住了雪千寻的眼睛。雪千寻甩了一下头发,却没甩开,刚要用手肘拨开,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拢住她的发丝,别到了耳朵之后。
雪千寻只觉心脏猛的一跳,而后就悬在了空中,连带着呼吸都缓慢起来。
她感受着那只手的温度,感受着那指尖轻轻擦过耳上的绒毛,感受着那个人的亲密,感受着那个人的温柔,只是这手拿回去的速度太快,又稳稳当当的放回了那个人的腿边,手掌轻轻勾了一下,又放平。若不是看到东方黎眼中微微的茫然和尴尬,她都要思考一下刚刚是不是错觉。
她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心瞬间又活络起来,恢复了自由的心脏怦怦怦的跳的更有力量,这帮忙理一下发丝并不是什么大事,令她雀跃的是东方黎刚刚的神情,那种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四个大字:“情不自禁”。因为情不自禁,所以才会茫然尴尬,所以才会有些无措。
“教主...”雪千寻撑着身子故意靠过去。
东方黎的身子肉眼难察的轻轻一抖,又瞬间恢复了自然,“怎么?”
“千寻以后可以住在这里吗?”她有意试探。
东方黎眼中闪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以,是可以,愿意,她也愿意,但她却又不愿点头。雪千寻其人,何等出类拔萃,又怎能埋没在这山谷之中,去苦守一个或许永远也守不到的人呢?更何况她也知道,以雪千寻的性格,若不是为着她,一定不会选择隐居于山林之中的。她太熟悉雪千寻做事时的模样,办事干练,杀伐决断,那眼中闪动的是勃勃野心,雪千寻是有抱负的,是以在自己还没对她表露自己夺位的意图时,她就已经开始收拢势力,以一女子的身份、青楼的出身,却可以在短短一年中博得教中上下的尊重。她好似天生便为这雄图霸业而生,只不过开始时不小心投错了地方,如今正是她步入正轨,大显其能的时候,没有人值得她放弃辛苦得来的一切,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