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黎愣了一下,竟有些分不清这话是自己说的还是雪千寻说的,只是她毕竟看到了雪千寻嘴唇的开阖,心里立时生出些说不清的滋味来。
雪千寻看着她问:“教主是想让我回去是吗?”
她这问题问的太直白也太突兀,东方黎竟然生出些手足无措来,犹豫道:“教中发生了些事情你也晓得,我只怕是向问天回去了,或者哪几个老顽固暗中施了手段,以童大哥的性格只怕不好应对。”她顿了顿,又实实在在地道:“这教主之位原只是为了师父而取之,但终究不是我一己之力获得,走到今天,牵连的人也不少,如你,如童大哥,如神木旗众弟子,若真生变故,定然血雨腥风。”她这一席话既像是对雪千寻说,也像是对自己说,但是说完了又觉得这理由并不够。
但雪千寻却默认了这理由,“教主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东方黎本还转着脑子想补充点什么,见雪千寻竟就这样同意回去了,心中却又有些失落,但她也早打定了主意,尤其是在至今仍未寻到有希望治疗师父的神医的情况下,她沉吟道:“不急,这次你自己回去只怕是有些风险的,还需提升武功,以求自保。”
雪千寻点点头,“我听教主的。可是教主....你还会回日月神教吗?”
东方黎转了头,盯着那生死阵眼,轻声道:“会的。”这句回答十分短促,她似乎也不能完全笃定,手掌一撑石台,一手抓过雪千寻怀中的酒坛,斜侧着身子在岩壁上借力,最终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她有意再试雪千寻的轻功,仰头道:“时候不早了,下来吧。”这石台约莫有十五丈高,人站在上面都缩小了几分,照她估计,依着雪千寻的武功,要下来是要有些狼狈的。雪千寻低头看了看,忽地笑了一下,就那样跳了下来。
东方黎本还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甚至美滋滋的喝了口酒,却只见上面那个人径自跳下来,莫说借力,只怕是气都没提一分。她心中一惊,一时间连把酒坛放下来都顾不得,冲着那人影直窜上去,右手巧用柔劲画了几个圈,雪千寻柔软的身子横着在她掌上打了两个转,方被她横伸手臂揽在怀中。毕竟是十几丈跌下来的人,这冲劲自然不小,东方黎接住她时已是下坠趋势,这地方可没得借力,她把左手的酒坛又抛到雪千寻怀里,暗色飞刀自袖中窜出横钉入岩壁之中,后头连着的丝线带着二人往岩壁上一荡,东方黎这回总算是点到了实地,只是那飞刀插的太深,却是拔不出了。
她稳稳的落了地,不悦的松开手,怀中的人却像个树袋熊一样攀在她身上,那眉那眼都带着笑意,哪里有丝毫的紧张惊恐?
“教主轻功真是不错。”
“放手,下来。”
“千寻怕的厉害,要是下去只恐腿软路都走不了哩。”
她不提还好,一提东方黎更是勃然大怒,刚刚心头的恐慌都转为压抑的火气,冷冷地道:“你还晓得怕?我还以为你要自尽呢。”
雪千寻得意的笑道:“教主一定不舍得千寻死。”
东方黎不欲理她,伸手要拽她下来,雪千寻却已柔柔的趴到她颈间,似委屈似央求地道:“如果教主不会再回黑木崖,这余下的日子,可不可以多给我一点。”
多给一点什么呢?时间?关心?容忍?呵护?东方黎的手僵在那里片刻,从雪千寻腋下和腿下穿过,横抱了她,返身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