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翊坤宫外,宽阔的一片青砖地跪满了朝中官员。
这些官员们都穿着青色官服,一个个跪得低了头,头上各色顶戴花翎耀眼异常。
顶戴有红宝石的,有珊瑚的,也有青金石的
再数数花翎,一眼二眼的都有,仅跪在最前头的那位,是三眼花翎。
正是被皇上罢朝在家的索额图。
他发福的身子跪在地上,背脊都塌了下来,活生生团得快成了一个球。
这几十年来在朝中横行霸道,享尽荣华富贵,何曾受过这跪在青砖地上的苦
不过一会儿,他的面色就痛苦起来了。
德妃闻讯赶到翊坤宫时,所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在跪地低头的人群中费力搜索,见没有哪个乌雅氏一族的人,这才放心。
她加快了脚步从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身边经过,守在宫门外的小太监见她过来,忙迎上去见礼。
“请德妃娘娘金安。”
“免礼。”
德妃站在这一群臣子前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恨不得早点进去。
她忙对那小太监道“本宫是来看望皇贵妃的。”
“娘娘里头请,我们主子正和陈老大人说话呢,娘娘请到偏殿稍待。”
翊坤宫的暖阁里头,陈文心亲自给陈希亥斟了一杯茶。
“秋风一阵阵地起了,天气越发冷了起来。父亲也要保重身子,不必和索额图他们一般见识。”
陈希亥在乾清宫大殿之上的所作所为,她都知道了。
为防着前线再有什么坏消息,陈希亥又不敢告诉她,她在乾清宫安排了自己的人手。
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竟是为了索额图。
小太监跑回来传话,说是陈希亥自摘了顶戴花翎撂下那句话就朝翊坤宫来了,陈文心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帅!”
白露愣愣地问她,“主子,帅是什么意思”
陈文心连忙收起了一脸崇拜,命小桌子赶去乾清宫宣旨,再派人把陈希亥接进宫里来。
索额图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把他逼急了,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她总不能看着他们,真的从陈希亥身上踩过来。
与其等他们上门来要挟她交出密诏,她不如大大方方把人请来,化被动为主动。
想请命是吗
行啊,成全你们。
她就让那些人跪在翊坤宫外,看看是谁先熬不住。
这一套用来威胁威胁皇上就罢了,用来威胁她
做梦!
陈希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香带着暖意流入身体之中,让他的心情舒缓了些。
他怕的就是索额图聚众滋事让陈文心担忧,没想到她不仅丝毫不受威胁,还能反将他们一军。
这才是身为皇贵妃,该有的气派。
“为父就怕他们伤了你,只要你不在意为父就放心了。”
陈文心得意地翘起嘴角,“索额图他们也蠢得很,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我一个后宫妇人见识短浅,见了一大堆外臣闯进后宫吓都吓坏了,哪里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呢”
陈希亥忍俊不禁。
“好,好,到时候皇上回来了,你就这样说!”
提到皇上,父女间的气氛又有些凝重。
正当此时,小桌子进来禀告“主子,德妃娘娘来了。”
陈文心看了陈希亥一眼,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她便道“请德妃到寝殿去,我在那里见她。”
想来德妃也是听闻此事坐不住了,这么快就赶来见她。
她踏进寝殿之时,果然看见德妃坐立不安的神情,一见了她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来。
“皇贵妃娘娘,外头那些你可看到了”
陈文心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这可怎么好皇上不在宫中,索额图纠结一干大臣到后宫来,这这不是造反么”
德妃十来岁起就在宫中,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慌了手脚。
陈文心道“索额图就是希望我,像你这样惊慌失措,然后答应他们的所有请求。”
德妃细细品味她这话,越想越值得人深思。
慢慢地想出一个头绪后,她才冷静了几分。
“是我糊涂了,看见那么多人的阵仗,吓都吓坏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幸好幸好,幸好皇贵妃你没有中他们的计。”
索额图可是二贝勒的外祖父,他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文心笑道“正巧他冒出头来,那我就顺手治治他。索额图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他手底下那些大臣们也都是细皮嫩肉的。我就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时至初秋,冷风一阵比一阵令人生寒。
一群平均年纪超过四十的大臣,能熬多久
德妃皱了皱眉,“那要是他们真的跪下去了呢万一到时候出个人命,那”
“要是出了人命,本宫担着。了不起就让天下人说,我陈文心是个妖孽祸害,残害忠良。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