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时年尚的眉头略微蹙起一座小山丘:“请假?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遭了!
他忘了那次是自己偷偷请的假,没和时年尚通过气。
时映星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做贼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生硬的撇开说漏的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嘴里支支吾吾:“那什么……就那次啊,几点了都,赶紧去学校吧再磨叽就要迟到了……”
时年尚看着时映星紧张的顺拐着往门口走,没戳穿他的谎话,像他们一般年纪的男孩儿有点秘密也很正常,他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还配合着时映星拙劣的演技:“是吗?那可能真是老爸忘性太大给忘了吧。”
时年尚把时映星送到学校门口,提醒他多喝点热水不要熬夜,见他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要实在难受就请个假去医务室看看,听到了没?”
时映星扯了扯外套感觉有点热,嗯了一声朝着时年尚挥了挥手就径直走进学校大门,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走的不算很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李正在门口逮没穿校服的学生,看见他蔫耷耷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多问了句:“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时映星拿手背蹭了蹭发酸的鼻尖:“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哦,这样啊。”老李提醒他,“最近换季流感高发期自己注意点身体。”
时映星嗯了一声也没听清具体老李说了什么,拎着包就往自己座位上走去,教室里的人到了个七七八八,他看向左边空落落的位置愣了一下。
沈星移居然到现在还没到。
他戳了戳前排正在和陆珩聊天的赵简,他靠着后桌微微偏过头,“干嘛?”
时映星嗓子有点疼咳嗽了两声,“沈星移干嘛去了啊?”
“老沈啊,”赵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不大好,“他爸把他拦在校门口了,谁知道现在还没进来。”
赵简语气不大好,转过头去的时候低声骂了句:“就他妈跟傻逼似的。”
时映星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爸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虽然不大清楚沈星移他们家的情况,但也能大概知道他和他爸的关系应该很不好。
哎,果然帅.逼都有理不清的家庭关系吗?
时映星脑子晕乎乎的连带着呼吸声都有点重,本来想把周末剩下没写完的作业补完的,但看著书页上密密麻麻黑黢黢的小字就跟无数只小蚂蚁在眼前晃悠似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趴在桌子上写字越写越歪,写了一个解的最后一笔直接起飞在卷子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道黑色,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其实虽然睡着了但半梦半醒之间周围人在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得清楚,整个人像是坠入黏糊糊的黑暗之中,处于清醒和困倦之间。
赵简:“怎么样了?那人走了吧?”
沈星移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的声线沉沉坠下:“应该吧,随他去。”
赵简骂了几句,沈星移没接茬幽幽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赵简说:“从一进教室就没什么精神趴桌子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沈星移没说话,时映星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随后一双带着秋寒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在滚烫的额头上有些刺激,冷的他一下子从混沌的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沈星移,盯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看清了他的脸,含糊不清问他:“你干嘛啊?”
沈星移收回手,感觉掌心的温度滚烫,时映星那张本就冷白调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皱紧了眉低声道:“你发烧了。”
时映星又困又累压根没听清沈星移说了什么,没好气的回怼:“你才骚呢。”
沈星移差点被给他气笑了,凑近了距离轻声细语:“我说你发烧了,要去趟医务室。”
“不要。”时映星拒绝的很快。
沈星移看着某人病晕头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为什么不要呢?”
时映星头疼的厉害尾音落了下来:“因为我不想打针。”
“不会打针的。”沈星移温声道。
沈星移异乎寻常的语气让前排的陆珩还有赵简都看懵了,尤其是赵简刚才看沈星移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现在又和哄孩子似的语气难得好脾气,“老沈,你这也算是见色忘义的过分了啊!”
他说完才发觉不对,对时映星那也算不上见色他刚想往回圆话就听见沈星移嗯了一声,淡声道:“我就是见色忘义。”
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理直气壮的拽样气的赵简话都不想说了,倒是一旁的陆珩看着情况不太好的时映星皱眉:“他好像是发烧了,要不和老李请个假去医务室打个针?”
谁知这句话一出刚才还蔫耷耷的时映星赶紧抬起头:“我不打针。”
“行,我们不打针。”沈星移用骗小孩的语气骗他,“我们就是去看望一下我们的校医姐姐,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赵简:“?”还能这样的?
时映星晕乎乎想了想:“好像是,那走吧。”
沈星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夸他:“真乖。”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起身空出来的手勾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时映星整个人像没有骨头的菟丝大半的力气依附在沈星移身上,两人慢悠悠朝着门口走去,老李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发烧了,”沈星移说,“我送他去趟医务室。”
“哦,那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老李担心的瞥了时映星一眼:“这孩子真是三天两头生病,跟林黛玉似的,怎么搞的到底?”
等沈星移扶着时映星走出了几米远,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反驳:“你才林黛玉呢。”
沈星移听到他的话不由笑出了声,“怎么?时妹妹有意见了?”他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胸膛因为笑意而隐隐震动,时映星头脑晕胀借力靠着沈星移的胳膊,恶意的凑近吞吐的呼吸滚烫:“沈喵喵你再说一遍。”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气息声有些重,尾音有些发软,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沈星移的心脏熨烫服帖,时映星入目只能看见沈星移瘦削流畅的下颌线,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喉结上下轻微滑动了一下,时映星盯着他的喉结出神随后稀里糊涂的就抬起指尖轻轻摸了下去,冰凉的肌肤和有些发烫的指尖交触的一刹那,沈星移愣了一下就听见时映星坏笑着调侃:“沈星移你好紧张啊。”
沈星移抿了抿嘴角,眼底漆黑情绪在眸底暗涌,哑着嗓子轻声警告道:“别动了,再动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切。”时映星嘴上说着你不会的,但手里的动作到底还是老实了不少,他脚下的步子发虚走的不算太快,沈星移从他的背后勾住他的腰窝让他不至于走路东倒西歪,明明就一段路的距离偏偏让他们走出了一身的汗。
还好医务室还没关门,沈星移扶着时映星进去的时候,校医姐姐刚给前一个学生拿完药,看见他们俩的时候特别镇定老熟人一般让他们直接去椅子上坐一会儿,等前一个学生走了这才走上前问沈星移:“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又字就用的很微妙了,沈星移言简意赅:“应该是受凉了有点发烧。”
“发烧?”校医姐姐眉头一皱用手背摸了摸时映星滚烫的额头,表情严肃了起来,拿出温度计想要放进他的嘴里测一下体温,没想到某人十分不配合的撇开了头,校医姐姐眉头锁的更紧了,沈星移见此凑近到时映星耳边低语了两句,谁知道下一秒时映星就不敢作乱了乖乖张开嘴啊了一声十分乖巧配合,量完体温38.4度,难怪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校医姐姐转头去给他开药,“需要输液然后这边的退烧药六个小时吃一次,如果情况有好转那就不用吃了。”
时映星耳朵有点耳鸣,他只听见了输液两个字,撑着胳膊坐起身转头看着身旁的沈星移有点懵:“你刚才不是说我配合的话就不用打针打了吗?”
沈星移抬眸勾了勾嘴角:“对啊,”他靠在椅子上神情松散:“这不是在给你输液吗?”
居然和他玩文字游戏。
时映星脸色非常不好的转过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很明显的把情绪挂在了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沈星移看着有点好笑,轻轻戳了戳气成河豚的某人的胳膊:“还生气呢?”
“……”
“时映星?”
“……”
“小时哥哥?”
“……”
“崽崽?”
“……闭嘴!”
说到崽崽的时候,时映星实在憋不住了,耳朵也不知道是发烧还是羞耻的有点红,沈星移低着头忍着笑就怕他又炸毛。
“行了袖子撸起来吧。”校医姐姐穿着一身白大褂露出穿着牛仔裤的腿又直又长,只是表情有些冷淡,尤其是左手拿针右手拿着吊瓶更有冷面修罗那味儿了,时映星咽了下口水看着校医姐姐给他手背涂上酒精有点凉的触感,拿出泛着冷光的针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撇开了头,他倒也不是觉得会疼但看着针尖还是有点发憷,连带着空出来的手下意识握成了一个拳头,校医姐姐余光瞥见了他的拳头有点好笑:“这么大人了,还会怕打针呢?”
“谁说大人就不能害怕了?”时映星回嘴,“大人不也是人嘛。”
“也对,”校医姐姐低头趁着时映星被扯开注意力的间隙干净利落的刺进了他的皮肤里,快速用胶布粘好难得脸上有笑容:“不过你们俩也算不上大人,充其量两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沈星移挑眉没回声,校医姐姐起身捡起地上的酒精棉丢进桌边的垃圾桶里,嘱咐道:“一会儿不要乱动,记得快要挂完的时候叫我,”她看了一眼沈星移:“你记得看着他一会儿,小心针管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