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澈自然明白凌霜的意思,却仍将身挡在她面前,凭借灼灼目光将她锁定在原地,故作误解道:“也好,朕不介意与你共乘一骑。”当即吩咐道:“小笋子,牵马过来!”
凌霜见小笋真的应声就去牵马,便当即转身先上了銮车——毕竟比起和主君共骑一匹马招摇过市,同乘銮车自然显得正常多了。
凌霜登上銮车后,才知这看起来可容乘数人的车篷内,原来仅设有一个御座,尽管座位宽大可堪三人并肩而坐,而敢与君王比肩者又能有几人?想自己既非国士又非后妃,于实而言,原该有所避忌。凌霜不免自责登车之举实属冲动,转身正要下车去,却被随后登车的南容澈在前挡住了,见她有离去之意,便问道:“怎么不去坐着?”
“至尊之位,非为臣者可以僭越。”凌霜直言回道。
南容澈听了凌霜的话,面上却更显出不愉之色:“你倒是惯于在朕面前称臣,难道就不曾换个思路看待和朕的关系吗?”说话间仍旧继续挪步上前向凌霜靠近。
凌霜还来不及避让,却听小笋在车外一声高呼“起驾”,銮车便应声而动。凌霜只觉脚下忽地随之一耸,而她本是为将之人,并不会因此失惊,只迅速侧开一步,便已将身稳住。却见南容澈因脚下不稳,迎面扑伏过来。
凌霜当即伸手来扶,奈何南容澈竟似毫无自振之力,整个人都顺势向着凌霜倾倒过来,将她的双臂压了下去。尽管凌霜勉力支撑,却终因一时吃重不得不向后连退了几步,不妨膝后被御座的边沿撞到,未及站稳便连着南容澈一同跌坐在座上。
南容澈这才腾出一手撑住椅背,另一手却还环在凌霜肩上,而凌霜因要扶住主君,双手也还停在他的腰际。
小笋听到车内响动,连忙将车叫住打起车帘来查看,恰看到南容澈与凌霜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南容澈听到身后车帘忽被人掀起,即侧转头来投过威慑的一瞥。而小笋却吐着舌头赔笑道:“小笋子该死,让陛下受惊了。”说完便放下车帘退到一边,继续命驾前行。
车内气氛本就有些暧昧,被小笋这一看则更让人觉得难为情。凌霜忙将扶在南容澈腰间的手松开,说道:“陛下若无事,便请安坐吧。”说着便欲起身。
南容澈却仍旧俯身不动,低下头来以自己的前额抵着凌霜的额头,闭目养神似的低声说道:“别动,朕觉得头晕得厉害。”
凌霜本不很信南容澈的话,他一向都身强体健、精神焕发,怎会因这一点小小的晃动便头晕起来。可当南容澈温热的呼吸在她的鼻翼间流连,凌霜竟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些神思恍惚了——难道这头晕竟会传染吗?
銮车内只余静默,凌霜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节奏沉稳有力、迫而不乱,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自持与克制。可凌霜分明感到自己两颊的红热正顺着脖颈漫延开去,紧张得几乎都要忘记了呼吸,这样的心跳实在与自己此时的心境不符。
如此想着,凌霜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右手搁在了南容澈的胸口,终于确定那其实是属于他的心跳声,而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仿佛又回响在耳侧——“你难道就不曾换个思路看待和朕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