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什么病秧子啊,就冲着刚刚这惊天三箭,当今的六大宗师就该变成七个!
看到希望的唐义顿时身上也不疼了,精神也回来了,还有力气低低吐槽道:“不是,有这本事早出场啊,我们的小命不是命啊……”
“噗!”
拔箭的声音打断唐义的抱怨,他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叶祖成一个蛮劲,生生将那支箭从心口拔出。
暗红色的血肉挂在箭头的倒刺上,“啪嗒”一声,被丢落到地上。
唐义打了个冷颤,这箭是他亲手打磨的,倒棘丛生狠辣无比的箭镞,十三还从封悠之那里搞来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一遍遍浸泡着反光的箭头。
可就是这样一支沾之即死的毒箭,被人轻描淡写的,从心脏里挖出,就像是随手拔出插在猪肉上的砍刀。
这样根本算不上人的对手,他们真的能战胜吗?
相比于唐义大起大落的心情,傅长乐反倒平静的多。
“原来心脏也不是。”她嘀咕了一句,不着痕迹地转了转发麻发颤的手腕,再次举起长弓。
商寒贺死里逃生,这会儿眼神在用以代步的轮椅和暗紫色的长弓来回漂移,他万没想到有人能藏拙至此,心里发颤:“你……”
“你可以猜一猜,接下来三箭,叶祖成还能不能护住你。”
傅长乐说这话时眼神微挑,语调含着轻蔑的笑,仿佛自己弓箭指向的不是什么强大到变态的大宗师活死人,而只是一对被玩弄于手掌的阴沟老鼠。
站在她身侧的封悠之急的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清醒清醒。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大夫难道还不知道傅长乐的情况,两粒赤炎丸激发出的血气支撑她射出这三箭已是勉强,还接下来三箭,就她这破破烂烂随时散架的身体,拿什么再射三箭,拿命射吗?!
但封悠之什么也不敢说。
在身处劣势的局面下,心里博弈本就是重要的一环。
商寒贺显然被傅长乐震住了,此刻甚至不敢让叶祖成出手杀了傅长乐。
原因无他,傅长乐之前为了远离战局,而商寒贺也怕自己被绕后偷袭,因此两人一东一西,中间隔着众人打斗的战场,距离不算太远,却也绝称不上近。
叶祖成杀人的速度会比傅长乐的箭更快吗,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十三,商寒贺根本冒不起这个险。
他组这一局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他要成为当世第一人,他决不能、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局面僵住了。
傅长乐将涌上喉咙的血腥味咽下,双臂像是灌了铅,手上的长弓如同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有心再吞两粒赤炎丸,只是此时吞药定会被商寒贺察觉古怪不说,更要命的是这赤炎丸的药性激发须得等一刻钟。
一刻钟啊,到那会儿黄花菜都凉了。
十三最先动了。
他已经慌了神,以傅长乐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负荷不起这三箭的消耗。他不知道他的殿下付出了什么代价,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只有杀了眼前之人。
对,只要杀了他,殿下就安全了。
远处举着长弓的傅长乐眼神微眯。
她原以为以他们两人间的默契,十三必然会配合自己攻击商寒贺以逼迫叶祖成不得不暴露于傅长乐的箭下。
内有商寒贺这个靶子作为牵制,外有傅长乐的弓箭远程策应,以十三之能,绝不至于像先前那般狼狈。
可十三却彻底忽略了傅长乐和商寒贺,他眼中仿佛只剩下一个叶祖成,以攻为守,不管不顾,招招狠厉夺命。
十三放弃了防守,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黑色衣角滴答滴答落在枯叶地上。
傅长乐咬牙,语气沉沉:“他觉得自己打得过叶祖成?封悠之,十三等不了了,东西拿来吧。”
封悠之一听她这恨不得咬牙切齿的语气就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真生气了,他忍不住暗自腹诽:自己还不是不管不顾,吞毒药也要拉开长弓要和大宗师级别的活死人硬刚么。
但场内局势实在不容乐观,眼见十三成了血人,封悠之一狠心,从衣袖内变出一颗乌金色丹药,闭着眼睛朝傅长乐嘴里塞去。
傅长乐略一点头:“谢谢。”
封悠之却是不敢应她这一声谢。
他撇过头,恍惚间仿佛听到那个无数次在噩梦里响起的声音,也是这般脆生生的,真心诚意的。
她说,谢谢哥。
然后一片血色。
另一边吞下丹药的傅长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咽喉涌向心脏涌向四肢,自从在俞子青的身体里醒来后,她还从未觉得如此舒坦过,像是泡进了温热的药泉,蓬勃的力量在全身经脉里流淌。
举箭,拉弓,满弦。
这一次傅长乐对准的,是叶祖成的天灵穴。
与此同时,叶祖成手中的铁扇直指十三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突兀的哨声响起。
叶祖成动作一顿。
“眼珠——”
清脆的女声从随着哨声从远处逼近:
“射他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