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发难的,便是谢朝雨。
楼里的乐朝与往日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也许多情无情,本就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无情流水多情客也未必不能是多情流水无情客。
所以大概乐朝最喜欢,真的便是白剑宗那个赋平平的少年陆三。
二人长久地站在那里。
峡谷里却是传来了一些唉声叹气的声音。
正是从涯镇背剑名回来的陆三。
屁股依旧疼痛的少年一路拄着拐杖,哎呦哎呦地走着,一面隔了老远就在那里喊着。
“师叔,师叔,快来扶下我。”
乐朝脸上的神色敛去,又带了一些笑意,看着下方的张鱼道:“帮我把他扶上来怎么样,师兄?”
张鱼什么也没有,却也是向着峡谷走去。
陆三自然是认得张鱼的。
毕竟那晚的那场火锅才过去没有多久。
只不过短短的一月之间,这个剑宗师兄,就变成了一个瞎子了?
陆三其实很是好奇。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东西能够瞎,有些东西不能乱问。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弱可怜又无助而且还被打烂了屁股的少年。
万一问得他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乐朝能不能保住自己——毕竟那晚也是听见了乐朝叫他师兄的。
在问了一下,得知是乐朝懒得动,让他来帮忙搀扶上去之后,陆三倒也放下心来。
毕竟如果乐朝叫他师兄还不可靠,但是南岛也叫他师兄,那就是很可靠的事了。
陆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南师叔比乐师叔可靠的念头。
不过大概二人半斤八两吧。
张鱼把陆三带到了楼边,什么也没有再,在春风里平静地离开,大约是为了不惹得陆厌烦,走了一段,便化作了剑光,一如来时一般。
“他来做什么?”
陆三艰难地爬上了楼,趴在楼门口舒服地松了一口气,忍住了打个滚庆祝一下的想法,很是好奇地看着那个远去的瞎剑修。
乐朝歪头想了想,道:“大概是有些东西不是很明白,想来问一问。”
陆三狐疑地道:“问你?”
乐朝道:“当然不,是问你南师叔,可惜他已经不在岭南了,我们就闲聊了一下。”
陆三古怪地看着乐朝。
“他在楼下你在楼上,这样叫闲聊?”
乐朝笑道:“不然呢?还请他吃火锅吗?”
陆三听到这里倒是点零头,道:“有道理。”
乐朝又继续弹着琴,一面问着陆三今日的情况。
“今背得怎么样?”
陆三很是舒服地蛄踊了一下。
“还行,我问了一下草为萤,大概没有多少了。”陆三着,又想了想。
“大概这个月内能够背完。”
“到时候我就是人间首屈一指的大剑仙啦!”
少年很是兴奋地道。
乐朝在一旁微笑着。
口头上与畅想中的剑仙,自然比真实存在的剑仙要有趣得多。
二人正在那里休憩着。
陆却是再度走了上来。
乐朝看着后者脸上的喜色,笑眯眯地道:“我真的多了一个师侄了?”
陆道:“是的。”
陆三在一旁好奇地道:“什么师侄?师父你又收弟子了?是不是叫陆六?”
“......”
陆走到了楼中,在二人身旁坐下。
“什么陆六,又不是白剑宗收弟子,是涯剑宗,你伍师叔收弟子,不过三你到时候别咋咋呼呼叫别人师妹,那可是.....”
陆后面的那些陆三已经没有听进去了。
只是两眼发光地趴在那里。
啊,是师妹。
的,软软的,香香的,打一拳会哭好久的师妹。
陆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屁股怎么这么不耐打。
等自己屁股好了,一定要去吓一吓这个师妹。
嘿嘿。
陆三在那里偷偷想着。
陆的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至于陆也没有发现陆三的心思,只是在和乐朝着一些别的去了,便是过段日子收弟子,要他去剑宗里,给伍大龙撑撑场面。
乐朝虽然有些懒,但是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行,自然便答应了下来。
陆完了之后,又嘱咐了陆三几句,而后下楼去了。
等到陆离开之后,乐朝才笑眯眯地看着陆三。
“你子,又在想什么?”
陆三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
“没有,绝对没有,我陆三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剑仙。”
少年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赋异禀。
如果是陆二,肯定端不住了,开始心虚了。
不过陆二大概也不会像陆三这般胡来。
乐朝也没有拆穿他,只是笑眯眯地转回了头去。
弹曲而唱。
“问余何意栖碧山.....”
——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希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地非人间。
——
这是陆三曾经从涯镇背回来的一首诗。
乐朝给它谱了曲子。
陆三自然不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
草为萤坐在剑湖旁,握着手里酒葫芦。
人间春风里隐隐有着唱曲之声传来。
“......别有地非人间。”
草为萤听完了曲子,笑眯眯地握住了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自然是别有地非人间。
有人并没有来过上镇,只是却也能够猜到一些东西。
......
岭南听风溪边。
山下来了一个少年。
正安安静静地站在溪桥边。
桥上二人正在喝酒,也在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信是少年带来的。
但不是少年写的。
写信的人叫做云胡不知。
南衣城悬薜院青牛院的大先生。
这样的信以往的时候岭南从来没有接到过。
因为那是一封推荐信。
信后还附带着一些这个少年的修行历程与评价。
四甲结业,显然是极为难得的。
少年名叫付江南,十四岁,入道见山境。
便是当初年末总结之后,被卿相送给了岭南的两个名额之一。
至于另一个少年,则是带着那封推荐信,打算越过岭南,去流云剑宗碰碰运气。
听风吟看了许久,而后有些古怪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安静地站在那里的少年。
当初院里分了两个名额给岭南的事,听风吟自然也曾听过一些,不过他并不会觉得真的会有人带着信来岭南,只是一直都没有在意。
直到岭南解封之后,这个少年真的便带着信认真地爬上山来,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听风溪边。
不止是听风吟,便是顾山鸿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在一旁像是渴了一般,不停的喝着酒。
听风吟看了许久,沉吟了少许,看向那个叫做付江南的少年道:“你知道岭南是什么地方吗?”
少年付江南想了想,道:“知道,这是一个大部分境界低微的剑修之地。”
这样的话虽然有些不给面子。
但却也是事实。
听风吟没有什么恼意,反倒是笑了起来,将手里的信收了起来。
“那你还来岭南?”
付江南轻声道:“我虽然不确定岭南有什么,但我相信卿相院长。”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岭南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得到了悬薜院的推荐名额?
少年并不知道,卿相在想什么,他一个学子自然不清楚。
但是卿相是什么人,人间都很清楚。
作为三剑三观之下的人间大妖,自然不可能无的放矢。
“有道理。”
顾山鸿握着酒杯轻笑着道。
听风吟在心里琢磨了一阵,看着少年问道:“那你有想去的剑宗吗?”
付江南道:“虽然在城里的时候,我研究了许久的岭南,也知道前辈是听风剑派的,旁边的那位应该是顾前辈,惊鸿剑宗的。但是究竟去哪里,我愿意听前辈的。”
听风吟挑了挑眉。
“还是一样?”
付江南诚恳地道:“既然已经相信了卿相院长,那么自然也愿意相信前辈。”
听风吟重新打开了手里的那封信,以剑意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而后那封信被剑风吹回了少年手郑
“那你去涯剑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