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沉默的看着那场雨里那些黑伞与黑袍。
或许自己还会被一些人找过来。
......
柳青河站在细雨槐都的某条悬街之上。
这条悬街很是熟悉,大约便是当初这样一座都城的串联起来。出身岭南剑宗的少年,身负剑崖剑意,还未来得及回去报喜讯,便惊闻岭南覆灭,于是愤而前来——岭南之事,在于兵部军令迟缓。于是在昨日黄昏时候,少年负剑而来,一剑斩杀而快之。”
水在瓶平静的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是快意的故事。”
柳青河大约同样赞同的道:“确实如此,只是......”
柳青河顿了顿,而后话语里的意味一变。
“只是倘若一切确实如此,这正是这样一个故事里最让我迟疑的地方。”
水在瓶缓缓道:“为何?”
“尚书府在槐都以北,少年自东门入城,一个完全不熟悉槐都的人,行走在这样一个地方,犹如蚁行建木,茫茫然而不知其所。”
柳青河轻声道:“他又是如何能够这样迅速而又精确的找到了槐都兵部尚书的位置?”
水在瓶站在雨里,平静的道:“倘若你我为福泽,这些雨水为什么能够这样精准的落在你我的伞上?”
柳青河挑了挑眉,道:“因为它们运气好。”
水在瓶低下头去,轻声笑了笑,道:“所以也许那个少年真的运气很好。”
柳青河静静的看了水在瓶很久,而后转回头去,缓缓道:“或许确实如此。”
二人没有再什么,一同执伞立于这处寂寥的悬街之上,看着那些雨中沉寂的街巷。
大约狱之治,确实要停驻人间许久了,或许便是为此而来的水在瓶也没有继续逗留下去。
南方战乱依旧,神河尚且没有动静,这样一个侍中大人大概确实很忙。
于是很是平静的与柳青河这个朝堂之外的人告辞而去。
柳青河安静的站在悬街之上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一直过了许久,才有另外一个道人而来。
正是自那家面馆里离开的梅溪雨。
后者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只是被狱放在了那样的地方,自然不得不走在了这样一个故事里。
“水在瓶一早便知道兵部尚书会死。”
梅溪雨缓缓道。
这个狱狱主只是长久的看着水在瓶离开的身影,而后看着那个总像是在骂娘的道人,微微笑着道:“这是应该的事情。”
大约对于柳青河而言,倘若水在瓶不知道,那才是不应该的事情。
“换句话而言,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们的侍中大人,就是槐都最大的暗流。”
柳青河轻声道:“只是那有什么用呢?”
这个狱狱主很是平静的抬头看着那些落向人间雨水。
春日已经过去了。
只是这个男人大概还在想着那种春日里偶尔有过的温柔的雨水。
“如何让这样一个故事,如同春风化雨一般的结束,才是最重要的。”
梅溪雨沉默少许,而后缓缓道:“下大妖,自然也是可以像世人一样暴毙而亡的。”
柳青河平静的道:“是的,只是陛下不在槐都,侍中暴毙而亡,与陛下在槐都,侍中暴毙而亡,总归是不一样的。”
梅溪雨若有所思的看着柳青河,而后皱眉道:“所以我是什么?”
柳青河微微一笑。
“你是一根刺,梅溪雨。”
一根来自青道,又被狱驱使着,扎在了水在瓶心里的刺。
又或许本就没有扎进去。
只是。
“倘若有人那根刺在你眼前晃悠。”
柳青河微微笑着。
“而你又是一个问心有愧的人,于是有时候郁结于心,便会突发恶疾。”
这个狱狱主转过头去,看向那处已经不见了踪影的白色身影。
“所以你看。”
“他其实已经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