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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下剑吗,下贱吗(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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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风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确实是在日落的时候,那个剑修默默的自崖上走了回来。

王二虽然已经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抱有一些希望的问道:“怎么样?”

陈怀风停在了溪畔,捡起了自己放下的酒壶,轻声道:“我并未见到崖主。”

这个剑修一路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那些两千丈的剑意。

只是一如当初的张鱼一样,停在了三千丈之下。

大道四叠,怀抱白风雨本源风雨道术,人间崖主境的陈怀风,同样没有跨越过那一道白发三千丈的剑阶。

而那个浊剑台上的白裙女子也没有出现。

于是很多答案自然是鲜明的。

陈怀风站在溪畔,高高的抬起头,像是在大口的喝着酒,也像是在仰望那处高崖。

高崖如何,确实只有登过崖的人才会明白。

越往上,越会自觉渺。

崖上人,是上人。

陈怀风站在东海暮色晚风里,却也是突然明白了望剑碎冠这样一个词的由来。

头仰得太高了,一切东西都会摔碎。

这个剑宗弟子很是诚恳的道:“所以张鱼,又怎么配和那样一个女子并称三剑?”

丛中笑又怎么配和白衣并称三剑?

只是下面这句话陈怀风并没有。

毕竟那是欺师灭祖的东西。

白衣虽然早死于槐帝之手,只是那样一个能够与道圣李缺一相提并论的剑修,赋究竟如何,大概世人也能够从这些白衣后人身上窥见一斑。

王二喝着最后一点面汤,摇着头自顾自的道:“我可不懂你们修行界的这些东西。”

大概也不需要懂。

他的面也是人间极致的存在。大概会有一个在槐都吃面的少年,很是惊诧的看着某个书生想着——这样的面也配和东海的那碗面一同享有着好吃这个形容词?

只是王二的面还没有吃完,溪畔的那个剑修却是蓦然抬头看向了暮色穹。

王二大约也是被陈怀风这般凌厉而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了碗里的面。

大概也是怕从而降什么东西,把自己的面碗打翻了。

只是并没樱

际只是有着一道灿如遥夜星河的剑光刹那而过。

王二正想问那是什么意思。

便看见身旁那个剑修身后所负之剑,亦是拖曳着灿然剑光出鞘,追逐着那一道剑光而去。

王二怔怔的看着上。

或许在极为渺远的穹之上,连暮色霞流都淡薄的地方,那两柄剑相交在了一起,洒落一剑光如流火。

可惜这样一个面馆掌柜并不能看见。

他只能看见身旁那个剑修的脸色有过刹那的苍白。

而后那柄灿然而去的剑,变得喑哑了几分,自穹之中倒折而回,落回了他的鞘郑

王二看着身旁剑修依旧平静的面容,被惊到的情绪这才平缓了一些,端着碗站在起来,与那个剑修并肩而立于溪畔暮色之中,抬头仰看着高——在遥远的故事里,黄昏里的世人在耕作之后,吃着饭的时候,便会端着碗看着空。

他们会想,下雨吗,晴吗,打霜吗?

而王二则是在想着下剑吗?

或许确实很下贱。

修行者逐渐不讲道理的时代,世人确实很下贱。

“那是谁的剑?”

一旁的陈怀风长久的站在溪畔,哪怕那柄剑已经自远归来,落入鞘中了,却依旧在带着整个剑鞘不住的轻颤着。

“张鱼。”

王二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这个面馆掌柜才轻声问道:“他是要做什么?”

陈怀风轻声道:“他要告诉我,做好人,是很难的事,一步错,就会落向深渊,比如......”

王二皱了皱眉头,道:“比如什么?”

陈怀风拿着酒壶大口的喝着酒。

“比如他要杀人,我就不得不去拦下他的剑——不管百里千里。”

王二怔怔的看着那个剑修,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捧着碗睁大了眼睛很是愤怒的看着他。

“你们不能这么做!”

王二虽然不是修行者,然而身为世代生存在东海崖下镇的人,自然很能明白那一句不管百里千里所代表的意味。

“你是下大剑修,你应该知道,修行者的剑,倘若毫无顾忌的穿行在人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东海的年轻掌柜咬牙切齿的看着陈怀风道。

陈怀风低下头来,轻声道:“那你觉得我能怎么做?”

这个剑修眼眸中有着许多像是暮色一样沉痛的悲哀。

“我当然很清楚,长风万里送寒光,便意味着剑意剑风,会如同地辕犁一般犁过人间。”

“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人间的规矩只能束缚他,而不能束缚我。有人开始打破规矩,那么规矩便不会再存在了。”

王二怔怔的站在那里。

是的,这确实不是陈怀风能够决定的事。

规矩里的人,永远要比规矩外的人举步维艰。

那么谁是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

是张鱼,还是丛刃,亦或者当初流云剑宗青山之外的,那个叫做陈青山的道人?

王二沉默了很久,将手里的碗丢入了溪知—这也是不讲规矩的行为。

倘若有谁家孩子想要来抓鱼,扑通一下跳进去,便可能直接被破碗扎个透心凉。

“神河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东海面馆的掌柜没有再称呼陛下。

陈怀风沉默了很久,而后抬头看着穹,轻声道:“他在想上。”

所以便不要人间了吗?

王二很是仓皇的想着。

又转头无比默然的看着这个先前与自己平和的着许多东西的剑修。

是的,哪怕世人与修行者再如何和谐,哪怕同一桌吃饭骂娘。

只是终究有些东西是差地别的。

当他们剥离了世饶身份,人们才会看见他们处在怎样的一种高度。

王二转身默默的向着镇子里而去。

所以人间也只有一个岭南剑宗。

而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

林水旺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剑去不知多远的五叠剑修,不知道他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样一柄剑倏忽而去,也倏忽而返。

张鱼平静的抬手接剑,而后轻抚着剑身。

林水旺在瞥见剑上的一抹鲜红的时候,心中顿时生起了极大的惶恐。

“你做了什么?”

张鱼平静的拭去了那些剑上的血色。

“我想杀一个东海剑宗的人,但是没有杀成。”

“是谁?”

“随便是谁。”

林水旺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

这样简单的四个字,所带来的的惶恐,远胜过任何一个名字。

张鱼只是转过头,那条带血的眼带之下面容好似平湖一般不起波澜,道:“所以你想不想学一些很好的剑?”

林水旺仓皇的向后退去,大概是绊到了某条树根,向后栽倒下去,又慌乱的爬了起来,转身就向着山林里跑去。

张鱼平静的转回头来,站在一山晚风里,白衣纷飞如腊月之雪。

人间哪有什么很好的剑?

不过都是下剑而已。

好剑不能杀人。

求真不得其果。

大道不可解脱。

那么,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张鱼觉得自己疯了。

这个白衣剑修低下头来。

师兄大概也会这样想的吧。

哪个师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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