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娜还是听见了，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P>

“您刚刚说每一个辉煌的王朝都会迎来崩溃，但那不是今天。”安娜望着已经重新走向主席台的曹轩，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对，今天就是伊莲娜家族的艺术王朝崩溃的日子。却不是能登基的日子。布朗先生，或许某一天你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但很遗憾——”</P>

“不是在这里，不是今天。”</P>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P>

曹轩看着整座会场里崇敬而热烈的眼神，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P>

他一生见过无数次相同的神情。</P>

这次不同的是。</P>

他清楚台下的那些眼神不是望着自己，大多数人依然沉浸在伊莲娜小姐震撼的演讲中，无法自拔。</P>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觉得安娜脑子搭错筋了，败家的无法想象。</P>

唯独已经见过了百年风云起落，老而弥坚的曹轩不这么想。</P>

他猜到那位伊莲娜小姐也许忍心会拿出手里的《油画》股份，用来拉拢艺术界的头面人物。</P>

却没想到。</P>

对方比他想象的更果决，更舍得，气魄也更大。</P>

直接把家族几百年传下来的浩如烟海艺术品收藏，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全都捐掉了。</P>

不是给某些特定的群体，而是面对所有人。</P>

安娜亏了么？</P>

伊莲娜家族本来已经注定是只能抱着成堆金币，逐渐影响力萎靡腐朽的结果。</P>

现在。</P>

直接被安娜盘活了。</P>

她太爷爷影响力的巅峰时期，也没比这强到哪里去。</P>

而哈布斯堡家族那几个现在当赛车手，或者当政治活动家的直系继承人影响力加在一起，都未必有她一个人来的大。</P>

如果影响力是用金钱能买到的。</P>

那么纳尔逊·洛克菲勒就不会在大选中屡次失利，终其一生，始终离总统的至高权力宝座差了一步之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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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将家里落灰的艺术宫殿，宣布向公众们开放了而已。</P>

好似金庸武侠里那场着名的“玲珑棋局”，自填一气，随后满盘生根。</P>

至于钱？</P>

十个世纪花不完的钱，和一百个世纪都花不完的钱，对人家的生活来说，又有任何区别么。</P>

而就算手里拿着金山银山，真有谁能遇见到百年后的风云变换么。</P>

能用1.4万件艺术品来重振家声。</P>

大赚特赚。</P>

血赚。</P>

“真有手腕，也真厉害。”曹轩心中只能感慨再感慨。</P>

他又稍微等了等，待场内沸腾的议论声，逐渐褪去，这才缓缓开口：“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人老了，最显着的特点，就是觉得开始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P>

“多么字字珠玑的一场演讲啊。要我讲，估计我是讲不出来的。”</P>

曹轩一开口。</P>

场内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P>

“伊莲娜女士，您把我这个可怜的小老头置身于尴尬的境地，我就像1963年林肯纪念堂前，被安排在马丁·路德·金发表《我有一个梦》的世纪演讲之后登场的那位无助又彷徨的牧师演讲者，磕磕巴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好，场面简直一片灾难。我每看到一次电视转播回顾，我都替那位先生感到尴尬。”</P>

“不过，幸运的是。我举办的每一个艺术展，每一次演讲，其实都还挺成功的，比想象中要好。因为我有一个秘诀，一个不传之秘。现在，我可以把它分享给大家。”</P>

老爷子神秘的笑了笑，挑挑眉头。</P>

会场里每个人都凝神侧耳细听。</P>

连高古轩他们，心跳都快了一拍，交换了一个火热的眼神。</P>

艺术展可是高成本，高风险，高回报的东西。</P>

一次大展少则上百万的成本。</P>

多的像赫斯特的“葛拉西宫大展”那般光物料人工成本几千万英镑的超级大展，也偶尔会出现。</P>

展览成功了。</P>

所有成本都能翻个倍的回来，艺术家们本人的身价大涨，画廊主赚的盆满钵满，买岛买飞机，自不必说。</P>

可展览失败了，就很让人吐血了。</P>

花几千万办展，请各种名人评论家们来看，结果被骂的狗血喷头。</P>

不仅展览成本亏了出去，里外里一计算，钞票成堆的泼了出去，结果自家摇钱树的身价反而还跌了。</P>

那就真真郁闷的想要吃屎的心情都有了。</P>

多砸几次。</P>

洲际画廊也得破产。</P>

马仕画廊如今的窘境就是源于此。</P>

马仕三世也不是喜欢这样苟延残喘着，真要砸锅卖铁，拿出五千万、甚至一个亿欧元出来。</P>

办一个世界瞩目的一流超级大展，人家咬咬牙，卖卖血，也就勒着裤腰带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