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吧。”
一个千年帝国的皇帝坐在散兵游勇之中实属少见,特比曾皇帝并不怀念这种祖辈才会经历的从头开始的戎马之旅——因为他并没有经历过,从生下来就是一方军区总督。
“为什么你要帮助我。”
眼前的这个留着络腮胡的维利尼耶壮汉似乎听不懂皇帝说的希腊语,身旁的随从便作为翻译与他进行交流。
哈桑自称先前是一名维利尼耶的将军,因为劝谏穷兵黩武且不顾政事的维利安五世而被流放,又苦于罗姆帝国混乱的局势,现在在棉花山区和黑山脚下组织流兵和雇佣人手组织自己的地方势力。在得知特比曾皇帝进军安纳托内孔半岛时就因为山路崎岖和信息闭塞而错过了加入的时机。
“好,好啊,但是现在我无力再回去了。不过在后面还有正在试着突围的士兵,我想要将他们救出来,这是帝国最后的力量了。”
“我会去的,巴萨留斯勿虑。”
于是他开始招呼随行对着地图桌进行筹划,坐在木墩酒桌边的皇帝突然注意到了一名酩酊大醉和人吹牛的格诺瓦雇佣兵,他是一名自己有印象的雇佣兵队长,在科斯坦堡的检阅中他是两个代表格诺瓦雇佣兵团的队长之一,现在居然在这支队伍里——当然总比在荒郊野外被野狼吃掉或者俘虏要好。
皇帝不顾身份立刻上前揪住了他的肩带,对于失利的愤怒几乎都要发泄到这个临阵脱逃的雇佣兵队长身上。一旁的另外几名雇佣兵见到自己的老大被欺负就要拔刀造势,不过在意识到同样拔出宝剑威慑的人是帝国皇帝的时候立刻吓得收起了到远离酒桌。
“你和你的手下背叛了我!”
意识不清不知道这个找自己麻烦的是谁的酒鬼直接把木酒杯朝皇帝的身上丢去,两人几乎就要扭打在一起,链甲与轻板甲的碰撞声代替了刀剑碰撞的声音,直到纠缠中皇帝用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格诺瓦人终于认识到了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是酒精的作用让他并没有摆正姿态面对。
“都是拿点钱办事的,用不上拼命。”
“拿了钱,就要办事!”
“把命交代在没有意义的仗上,不值得。”
这个酒鬼的傻笑让皇帝感到心寒。哈桑和他的人立刻上前来劝架,皇帝也不可能放下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的军帐中和人发生冲突,争端就此平息。
向皇帝行礼后哈桑振臂高呼,开始分配手下将士兵器,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后由他们带着大部队准备出发,自己则带着少量随从亲信护送特比曾皇帝前往许达文迪加尔港口。
又经过几个月偏度的时间在渡口前的哨站两人即将分离,城中的守备,也是罗姆帝国在安纳托内孔半岛上的最后一处堡垒据点。
“为什么您不愿意与我前往科斯坦堡?”
“那里很混乱,巴萨留斯,帝国上千年的积弊在城中蔓延。我愿意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
城中没有他派出的前锋与重装部队,那些步行士卒更不可能比他更快抵达这里。现在他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失败懊恼,由哈桑的斥候提前快马赶到通知,临时安排的来自威尼托护送渡江的驳船已经抵达,特比曾需要立刻回到国都安抚国内情绪。
在船中感受着马默拉江海面的轻微晃动,就像回到儿时无忧无虑地在摇篮中安睡时的感觉,疲倦的特比曾想要快点休息,却没想到事情总是会向着让他痛苦的方向坠去。
身下传来了船加速过水的哗啦声,但是他没有感觉到这艘船有什么动静,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突然,一阵如同箭矢划破空中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阵割破木板的声音,一只明晃晃的钩锚穿进了他床头木隔板中,锋利的刃尖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米之远。
“防卫海盗!”
船上立刻动做一团,艾翁海上的海盗盯上了这艘船,而比较特殊的是这支是从远在西艾翁海的埃及尔来的,而他们中的船长则是和他的外貌相符的巴巴罗萨。
这名年轻的海盗在不久之前收到了远在布尔萨发来的信件,希望他能配合出击,在马默拉江或者其汇入艾翁海的口岸上给罗姆帝国予以骚扰。虽然埃及尔名义上是数年前的维利安五世南征中归附的一支,但是其作为海盗联邦的组成使他们对于遥远不可预测收益的劫掠活动本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们为首的,年轻的巴巴罗萨在收到信件后表示了不小的兴趣,那个落款的人正是他的老相识,原马拉他港口的海军掌印“狐狸”吉斯卡尔德。于是借着拓宽海路绘制通向千年帝国首都,世界渴望之城的借口他鼓动起了一支不小的劫掠船队同意前往。
只是同样的,他也因为海上风浪和不熟悉艾翁群岛附近的地理环境而迟到了几天,船员们的士气也落的很低,在几次偷袭无果后在今天下午时分他听说了特比曾和奴隶联邦在布尔萨城下折戟的消息。于是他选择放纵部下,让他们在马默拉江口自由劫掠后返航,自己带着忠实的部众和四艘轻型桨帆轻舟准备在江上突袭皇帝。
海面上顿时战做一团,为了追求战利品最大化这些海盗没有使用投火油瓶射火箭的方式,而是直接就近抛钩接舷跳帮,准备俘虏皇帝带他到布尔萨——或者埃及尔去。其他没有被搭钩捆住的商船和运输船立刻逃离此处,剩下的两艘驳船和随行护卫侧翼的桨帆战船被拖入了接舷战中。
在拼杀之中皇帝也来不及换上板甲,在左右仆从都逃跑之时只能强撑精神拿起剑盾加入混乱的战局中,而砍倒一个赤膊挥刀的海盗后迎上来的正好就是左手持钩锚,右手握着海盗弯刀的巴巴罗萨。不过在混乱与昏暗中两人都没有认出彼此,特比曾不认识这个在西艾翁海大名鼎鼎的海盗,而巴巴罗萨则认为这个只穿着轻甲只是一个罗姆帝国的富商。
两人的拼刀十分激烈,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首领,交战几个回合后都没有攻破对方的前防,反而是两人的刀都砍得出现了缺口,特比曾皇帝的宝剑上的宝石还掉落了下来在甲板上随着海浪左右骨碌地滚动。
虽然特比曾有盾牌自保能力尚可,但是巴巴罗萨赢一手使用两把武器,他左手甩出的钩锚抓在了皇帝的盾牌上,在皇帝想用剑去挑开之时顺势像收渔网那样一拽将他掀翻在地。天无绝人之路,这时船只突然因为江面涌起的浪突然发生了一个剧烈的抖动和倾斜,不少船上的人都落入了江水中,特比曾则幸运地翻滚到远处撞在了船的侧面挡板上。
巴巴罗萨没有在意这个不认识的皇帝,在意的只有海盗最爱的黄金与宝石,他立刻甩出钩去将皇帝的宝剑钩回了自己的手里,随后弯下身去接住那些从面前滚入自己怀中的宝石,接着再考虑皇帝的事情,带着几个海盗进入居住区搜索。
江面已经开始动荡不安,而这个位置距离许达文迪加尔港口也并不远,威尼托人的灯塔在江口已经注意到了海盗,派出了桨帆船和双桅帆船追了上来,而注意到江面不对劲的港口卫队也借用格诺瓦人的船前来救援。
“妈的,不在!”
巴巴罗萨有点不悦地走出了营帐,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着急而选错的目标。在见到不远处追捕他的船只上发出的火光时他吹了声口哨,示意所有人立刻把能一把手带上的东西带回自己的桨帆船上,用熟练的技巧在变幻莫测的江面上趁着黑遁走而去。
解决完残余部队,进入只剩下没被带走的伤员的营寨的“狐狸”吉斯卡尔德并不懊恼没能抓住皇帝,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势力不会再需要受到损失,现在是时候准备进入战后处理的阶段了,他想要很多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
“我们可以处决这些伤兵,重振国境内人们的信心。”
“不不,受伤的俘虏也是俘虏,俘虏就可以要赎金,赎不完的就带到黑山北边或者奴隶联邦去卖,不过眼下维利尼耶需要人口。看看他们的选择吧,记得让他们感激我。”
说完他的目光放在了躲在门后被几名士兵围着的小孩身上,这个小孩身上有着维利尼耶皇族的配饰,选择他要带他回布尔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