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歇雨抬手引路，利落地道：“首辅大人请。”

风歇雨连着发了好几道灵力蝶找波波都无果而终，北疆出现异族妖兵，而神域却不作为连最起码的兵源情况都不告知，这代表神域默许或是有意为之。

她不知是何原因让神域放弃萧氏，神域一天，人间一年，在神域眼里或许这煌煌九州，锦绣河山不过是个布置精美的舞台，芸芸众生不过是舞台之上供神人解闷排忧的演员。

她在上界甚至听闻诸神列仙调侃人间是神仙们的历练之地，故而太平短而乱世多，不然神仙们又如何能历练？所谓神人下凡历劫在她眼里都只觉可笑，诸神列仙谓道本无情却以凡人之躯消遣凡人的悲喜情怨，诸神列仙要神域祥和永年却任凭人间涂炭步入炼狱。

风歇雨越发厌恶神域，越发觉得所谓神明皆为道貌岸然。

诸神可以放弃萧氏，可以任凭九州动荡，可以任凭人皇易主。但她不能，萧朔寒不单是她心之所爱，还是她心之所向。萧朔寒的志向是要让九州同云天，要让人成为真正的万物灵长。

他的的志向就是她的梦想，她不允许九州易主，九州不需要再出现一位被神域扶持的人皇，人皇代表的是人间立场而不是神域给予九州最高等级的人间行走。

她要去北疆，保护她的皇，将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异能妖兵赶出帝国疆域，走之前还需敲打这位修门出身的首辅。

黄首辅与她密谈了两个时辰，期间黄首辅通报了各地新政税务实施情况与物资调度，另外就是江南四郡士族动向。在听到她要前往北域之时，黄首辅起身说道：“陛下临行前交代让司丞大人您留守新城，稳定朝堂。”

“我只耽误两天，第三天就归来。”

黄首辅知道能入监察司的都是神人，但这次北疆战事奇诡，虽然皇室对此讳莫如深。但黄家乃历代修门哪里没点修门间的小道消息，自古王朝更迭谓之常事，出现异端妖物实乃天意。就像妲己之于商汤，出现妖物邪祟是天下欲乱，人皇将易的征兆。

他不确定眼前这位仙子到底是否真动了凡心：“司丞大人仙子，天意不可违。”

风歇雨起身望着逐渐稠密的落雪：“天意的确不可违。天乃道之自然，天便是天，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表天，所谓神也不可以。若人皇无道，九州涂炭，天欲灭之则任其灭之。可人间不是神人的沙盘，不能单凭神人好恶就改变九州的格局。这三天辛苦黄首辅坐镇新城。”

黄首辅听她这样说心慌了批，凡间比之神域，如蚍蜉之于大树。“仙子既来自上界，何故出言忤逆？”

风歇雨笑了笑，双眸妩媚却摄人：“黄大人，这些话都是我在神域学到的道理。我希望，在这三日内，新城建设工期不变，九州依旧山河无恙！”她睨了眼表情略显惊愕的黄首辅又说了句：“黄首辅昨日晚归，妻子及新妾仍旧熬夜等候，并亲自为大人搓汤圆做夜宵。家中子侄读书勤勉，登科有望。一门重责皆在你身，万般保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黄首辅闻言忽觉后背发麻，他昨夜和妻妾于房中私密事她都清清楚楚，不知在他家安插了多少眼线或是监控阵法。他赶紧表忠心，誓死捍卫萧皇。

待风歇雨离开殿阁之后，她对参将说道：“如若发现他接触异端人士，黄门上下不留活口！”

“是。”

风歇雨拜别皇太后之后，便带着青玉阮消失在风雪飘摇的午夜，这是她第一次在九州展现仙能。一团雪云托着她逐渐远去，她唯一的心腹，那位年轻参将目送她之后旋即向京畿巡防营下达内城警戒的命令。

神域，纪霄不知无邪所在又不敢贸然进入宴会厅，只能抓住位仙婢让她去请神卫营负责人阿炳。仙婢却摇头不知其下落，再问无邪所在仙婢亦摇头。

纪霄忽觉反常，难道是神域发生变故了，正待他想找无涯或泽浣时，微涵端着酒杯走到露台透气一眼便望见仍旧是老头模样的纪霄。

他来到纪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山羊胡说道：“来神域怎么不换回本来面目？什么胡子粘这么紧，拽都拽不掉？”

纪霄打掉他手，捂着下巴吼道：“这是老子长出来的真胡子！下界最流行的髭胡式样，你别拽坏了！我问你，知道阿炳在哪里吗？”

微涵递了杯酒给纪霄道：“你找他干什么？走去跟旧日兄弟们喝两杯。”

纪霄哪里有工夫喝酒，他一口将仙酒喝下肚方急道：“雪族入侵人间，神卫营对我实行缄默。我必须找到他，问过清楚。”

“雪族入侵人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阿炳你得尊他声仙尊了，他晋阶历劫差点没被劈成渣，估计是没办法下界指导工作。”

“在哪里？药王洞？”纪霄丢下还想劝酒的微涵直奔药王洞。

药王洞

被无涯劈晕又醒来的阿炳吃过药之后，平复情绪后在床上浅眠。

无涯和泽浣还在外院守着他没走，纪霄跑来看见两人真如同离散家属找到亲人般的激动。“这两个月你们都在干嘛啊！消息不回，拒绝我的通信请求。我还以为我被神域除名了！”

跟在他后面的微涵噗呲笑了声，这老小子在下界呆傻了！

“萧朔寒跑去跟雪族硬杠！万一战死了怎么办？殿下，你行行好，把雪族驱赶回雪域好吗！”

纪霄声泪俱下，让无涯和泽浣觉得萧朔寒还是有些本事。

无涯谨遵无邪指令，拒绝道：“雪族被驱出雪域了，他们算是凡人。所以雪族要和人族打一架，我们也不方便插手。”

“凡人？你见过骑着雪兽烧杀抢掠的凡人吗？”

纪霄有些炸毛，没控制好音量，吵醒了内屋睡觉的阿炳。

无涯道：“呃他们刚离开雪域，还有那么一丢丢异能。再耗个三五个月就跟凡人一样了。你回去让萧朔寒在雪封线之南空出片军事缓冲带，耗死他们！”

纪霄道：“可萧朔寒想要在开春前解决北疆战事，风歇雨怀孕了，他得赶在显怀之前回新城办婚礼。”

“就他破事多！我哥说了，神域不插手这次纷争，他不是很能谈判吗，跟雪族人签个和平协定嘛。让他们停火到来年再打。”无涯没好气的说道。

内屋门开了，一身冰缂战衣，头戴面罩的阿炳走了出来：“我跟你下界，把雪族赶出北疆，不耽误他的事。”面罩下的阿炳，皮肤仍旧黑灰，那颗心也在滴血。

“你干嘛，伤养好了吗？”微涵说道。

阿炳低着头从其身边走过道：“都是皮外小伤，过几天就好。”

“可我大哥说了，我们不插手这件事。”

阿炳活动了下手腕，催动了下灵力，觉得身体的确没问题，道：“雪族入侵人间也算神卫营监控失职，他们还要等三五个月才算是凡人。那么现在就属于异能族群。按照四百年签订的《三界和平协定》的条款来看神域有义务帮助人皇驱逐异能者。我去去就回。”他叹了口气：“再等几个月，风歇雨就得大着肚子举行婚礼，会让人笑话他的。”他是他，不是她，阿炳心痛萧朔寒。

无涯抓狂：“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风歇雨了！我哥的命令你不听？”

“他那是气话，我知道他也不想萧朔寒出事，未来很多年，人间不能乱！”

阿炳知道无名上神带着发射器流浪外空为的是引开母星人追踪，给脚下的那颗星球争取时间。人族基数最大，要赶在母星人到来之前飞速发展以人间力抵抗母星人那不怀好意的拜访。

“他说的哪句是气话？！因谁生气？！”无涯愣怔。

泽浣似乎想明白中间的关联，拉着无涯道：“随他去吧，他是神卫营负责人，有权处理九州异端事件。无邪不过随口一句话，你们就对九州施行缄默，反应太大了！”

泽浣对纪霄说道：“你跟着他，盯着他不要妄造杀业。”

“杀业？杀谁？”

一旁的微涵嫌弃地道：“你真在下界呆傻了，我送你瓶神域仙气，你没事儿多吸吸。盯着他把雪族人赶出北疆就行了，别让他把雪族人都杀光了，给他们留点种！懂了没！”说罢他还正真给了瓶灵气给纪霄。

纪霄没客气的接过灵力瓶，跟着阿炳走下界。

凌晨

风歇雨御风来到临水城，城中假百姓在屋内假寐，灯火稀疏，有人居住的房屋外，烧炕供热的烟囱还冒着股股白烟。她出现在城中，正要敲开一件房门就被躲在雪中的人抱到掩体内躲避起来。

“你怎么来了！”萧朔寒问道。

“明日暴雪，我估计那帮雪族人会来，我不放心你。你怎么没呆在屋里？”风歇雨道。

“这些房屋都是诱饵，触发机关就能点燃火油弩。我们的计划是烧掉雪兽，再与异族肉搏拼杀。”萧朔寒代领左卫先锋躲在雪下呆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