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想到风歇雨的建议,想到无邪曾经给自己变的一身橙色襦裙,笑道:“那你等我片刻。”
她先去了风薇薇的房间,将长命锁戴在小婴儿脖颈。交代了风三小心看家后又回到自己房间,留在下界的衣服不多,大多偏行动服。她看过之后均不满意,记忆中那套橙色襦裙越发清晰,手作手印直接从太微宫取下那套襦裙。
换上后却是越看越不满意,那年无邪不过随手一指讲她身上的男装换下,襦裙试样本是前朝旧款,如今看来更是过时。波波还是穿了套今下普通女装,淡淡的烟晕蓝很是清爽。她很满意的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心悦己兮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无邪带着波波闲逛湖州的时候,化成鸟身的蓝鹊正栖在枝头看侧躺在软榻上歇息的卢青。一旁的木几上放着养元汤的空袋子,他头上团聚的元气比较之前好了许多,聚散的间隔时间明显比之前长了许多。
蓝鹊很安静很专注,看到出神如老僧入定。他想卢青十五岁生日那晚,蓝鹊因蛟神在神域闹合离,他不得不上界安抚。事情急也没想太多蓝鹊趁着卢青熟睡时便离开,在神域呆了小半会儿,下界就是两个月。两个月里家主去向成谜,让卢青误以为家主是在躲他。
卢青就是这样侧躺蜷缩在软榻上,穿着家主的衣衫,靠上面残留的味道平复懊悔与情伤,勉强度日。当蓝鹊悄无声息出现时,看见卢青眼角挂着泪,小嘴微嘟酣酣而眠。
蓝鹊一手插到他腋下,一手圈过他膝弯,讲他打横抱起,发觉他又瘦了些。除了还未消去的婴儿肥脸颊上有些肉而外,就是一把骨头。纤细白嫩的小腿在半空晃动,微翘的脚趾是裹了白蜜桃皮的小葡萄粒。
卢青在他怀中睁开眼睛,如同初次醒来的小兽,懵怔之后是欣喜还带着些许怯意。“家主,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物?家主……你不要讨厌我。”他勾引了家主,在他生日的那天,借着酒性吻了他,趁着激吻两人结合了,呵呵,也可以说是苟合,霁月清风的家主让他弄脏了,当时的卢青恨死自己了。
蓝鹊把他放在床上,手深进着对他来讲显得宽大的袖口,一路摸到他的脖颈,手下的肌肤战栗非常,十五岁的身体敏感度让蓝鹊十分满意。
蓝鹊打趣的问道:“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谁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是我冒犯了你,惹你生气。可我又太想你,只能穿着你的衣服,闻闻你的味道。”卢青哭道。
蓝鹊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深深地吻着他的唇,狠狠地侵占他的身体。
我的青儿,我的傻青儿,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就让你这样心存歉疚的留在我身边,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蓝鹊体内的魂魄感应到了他此番回忆,讽刺道:“你好歹是位飞升的仙人,怎么一心只会这些儿女情长的蠢事。”
“如今我千年修为被你化为烟花,也只能靠想这些事度日。”蓝鹊亦不理会这魂魄能窥探他内心,继续盯着榻上浅眠的卢青,第一次见卢青是在卢家书院,稚子站在夫子口试应答,目光皎洁似星辰,童音清脆如落珠。
真是缘分,他要在下界呆上几年,这几年有这样一个小玩物陪自己消遣委实不错。
那年蓝鹊跟他蛟神妻子一样走肾不走心,可在下界不过十一年而已,那股劲从肾串到了心。
千年前的小蓝鹊为了找到小青儿许下了修行的初心,走入修仙路才发现自己走得里这份初心越来越远,远到再见他时竟然生出了莫名的优越感,当狎昵与玩弄成为习惯,这场再见也不过是场劫难。
千年修行的初衷是让蓝鹊具备从芸芸众生中找到当年的药童的能力,可修到观前世的境界之后,他却忘了救命恩人这件事。天意重逢之后,他却忘了恩情只拿卢青当颗棋子,等他幡然醒悟之时想要强留他时,卢青已然是爱恨交错,痛不欲生。
于是乎,千年修为化为场惊天的烟火。
蓝鹊想到此,不寒而栗。想到千年前的自己,扇动着稚嫩的羽翼被药童青儿抛向天空之时,向青天许下了修仙报恩的心愿。只是或许这便是果报,这便是他的劫难。蓝鹊苦笑了下,正要飞走,就见风如怒急马奔到小客栈。
风如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梯,开门,风如怒朗声笑道:“卢青,陛下签发开航令了!”
软榻上的卢青闻言撑起身回头望他,因为缓解头痛而解下的头发掩住了他半张苍白的脸,且不说背影如纤,拭尽残妆的魅惑叫人一怔。单就窗前一枝斜好的翠竹映着他堪比美人的姿态就能让人生出赋诗的兴致。
只可惜风如怒从来没有此类雅兴。
卢青虚弱的喘了口气,眼中的神采如流星一闪而过,养元汤似乎也救不了他。他道:“你是说我可以回江南了吗?”
风如怒走近他,将他垂在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背后,手背贴贴他额头道:“你在发烧!你喝养元汤吗?”
卢青:“喝是在喝,可我发现越来越虚弱。我…还觉得眼花心累。”
风如怒两指搭在他手腕,两股脉象似在角力。他乎觉不妙,意识到卢青体内的蓝鹊魂魄想鸠占鹊巢。风如怒扯开卢青衣襟,看到肩头的羽毛痕迹越发明显。
“一定是这股残魂趁你元神消散之时欲霸占你的灵枢。”
“何为灵枢?”卢青不解。
风如怒心想自己也是半吊子,索性用大白话解释道:“那妖仙的残魂想要控制你,想要吞噬掉你的魂魄霸占你的躯体。我们要找个高人给你驱邪。”
卢青越发觉得头痛,越发自觉身如浮萍,索性又躺在软榻上。他望着窗外翠竹,想到江南卢府家主屋外也是方竹林,杏花微雨之时,温酒看竹,他在他怀里,他在他心里。
遂道:“罢了,他实在是想要便给他吧。他是仙,若非他罢手否则我逃不了。”
他累了,他分不清家主与蓝鹊,对于蓝鹊口中那个十世前的牵绊也觉得可笑,想那位叫蓝鹊的仙人不知寿岁几何,到过多少仙境与凡尘,遇到过多少仙神灵物。居然会为了那么浅薄的机缘非得找一个已经轮回十世的凡子,这种疯狂的执念就是梦魇般的可怖。
自己与他或许不过是件顺手的工具或是可心的玩物。
“这怎么可能?凡事讲规矩,他要是吞噬了你的魂魄霸占了你的躯体,就断了你轮回之路。”风如怒说罢,拉起卢青的手臂绕在自己肩头,一手插腋下,一手揽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你想干什么?”在意识全无边缘的卢青再看风如怒已是近乎一团光影。
风如怒边走边道:“带你找阿姆想办法救你。”
卢青推着他哀求:“可我不想去风家竹楼。”风家竹楼是他净身之地,他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风如怒急道,脚下不停朝房门走去。
“你怎么来的?”气弱游丝。
“骑马,放心颠不了你。”
卢青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指着衣架道:“我这样披头散发的不像样子,取件斗篷给我盖上。”
头发挡在他的脸庞,随着步伐缕缕坠下。极黑的头发迎着阳光,荧光晃目。让风如怒想到了住在他心里的泽浣,都两人都有头如绸的头发,一个极黑一个银白。风如怒知道他能把卢青和泽浣放在一起想,就是代表他已经拿卢青当朋友,至于理由,便是没有理由。
风如怒一手揽过他腰托着他的腿让卢青靠在他胸口,腾出只手取下件斗篷罩住他。
正在被残魂攻占身体灵枢的卢青虚弱到难以支撑自己,风如怒只能跟着翻身上马让卢青完全靠在他胸膛。
系好斗篷后卢青已经无法睁开眼睛靠在他怀里昏睡,风如怒搂好他遂向风家小院而去。
枝头的蓝鹊已经被这一幕气到血压飙升,感到他怒火中烧的魂魄笑道:“他们都是凡人,挺相配的。”
“让风如怒觉醒便不能算是凡人。走吧,我找个人带走风家女娃,让风如怒发狂。”蓝鹊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