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脸色微红,拱手道:“属下以为,我们当速速去追薛华。此处乃五毒教腹地,可以说步步危机,薛华虽被同道放走,但毕竟孤身一人,没人带路,他绝无可能安然脱险。”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仲飞离去的方向,沉吟道:“至于那位朋友,张帮主未作交代,想必另有隐情。我们若冒然惊扰,恐乱其方寸,反倒不妙。”
老者颔首,微笑道:“这便是你方才劝老夫隐去身形,静观其变的原因,对吗?”
“让大人见笑了。”年轻人腼腆一笑,拱手道,“属下这点伎俩,在大人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
见他越说越客气,老者轻轻叹了口气道:“袁将军,你我虽同朝为官,然亦属忘年之交,为何你总逃不开那些官场中的繁文缛节?要知道过度对人谦恭,也相当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年轻人刚要抱拳行礼,一想到自己的举动,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算了,这不是你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老者无奈叹道,“老夫久居官场,看似习惯了客套奉迎,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年少时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那种生活,才是年轻人该有的啊。”
年轻人默然点头,他出身名将世家,十六岁便蒙荫从戎,虽未涉足过江湖,也时常心驰神往。
“仗剑走江湖,快意解恩仇。大人,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啊!”听老者豪气干云,年轻人不免有些激动,正待答话,却见老者冲着漆黑的山涧深处抱拳道:“少侠既知老夫是友非敌,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闻言,年轻人大惊失色,忙凝神望去,只见不远处闪出一人,缓步走来。年轻人忙闪身挡住老者,沉声喝道:“阁下最好止步,若要妄为的话,休怪在下不留情面!”
那人脚步不停,只是摊开双手,幽幽叹了口气道:“阁下何须紧张,诚如这位老前辈所言,在下绝非二位的敌人。”
他顿了顿,又冲老者道:“幸亏是友非敌,否则在下恐怕早成了一具尸体。”
老者哈哈笑道:“可是天王帮薛华薛少侠?”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那人苦笑一声,拱手道,“不过你知在下甚清,在下却不认识你。”
“不得无礼!”年轻人叱道,“还不拜见大人!”
“大人是你的大人,却不是在下的大人。”薛华这时已来到二人面前,眼皮一翻说道,“山野草莽,只识前辈宗师,不认识什么大人小人。”
“你!”年轻人勃然大怒,当即便要动手,老者却笑道:“薛少侠果然性情中人,老夫辛弃疾。”
“辛……你……你……前辈便是辛公辛幼安?”薛华面色一滞,突然后退半步,翻身拜倒,再没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只见他双膝跪地,将身子挺得笔直,抱拳正色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出言不逊,做下这等孟浪之事,还望前辈恕罪。”说罢,一个响头已是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
“少侠这是为何?”辛弃疾忙伸手相搀,略带惊诧道,“老夫不过庸碌无为、贪一老朽,怎敢当少侠如此大礼?”
他扶起薛华,一指年轻人道:“倒是这位袁磊袁将军,现居信州兵马团练使,与你同为当世俊杰,又都精通暗器,日后应当多多亲近。”
“是,前辈有命,晚辈莫敢不从。”薛华神色恭敬,再深深施了一礼,才扭头看向袁磊,“袁兄能与前辈朝夕共处,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