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聪早已认出对方乃是侬语素的精锐藤甲军,自觉再打下去已无益处,趁更多的夷兵没有赶来增援之前,尽早退兵方为上策。
于是,他不顾夏清风脸色,指挥左右两翼填补因伤亡造成的零星空挡,使盾阵更加坚固,同时严令士兵不得随意离开盾阵。
夏清风冷哼一声,表示对谭聪的擅自做主大为不满,谭聪故作不知,冲张海喊道:“你是何人?”
“在下南天大王帐下前将军张海。”张海微微抱拳,翻身骑上一匹怀襄军舍弃的战马,“贵教屡屡与我僮家作对,今又兴兵进犯,毁我村寨、杀我族人,难道欺我僮家无人?”
谭聪干咳一声,以内力传音道:“本教奉天应命、起兵勤王,只想借道贵地,无意交恶。事先也曾派过使者,然侬城主为何甘冒天威,伏击朝廷禁军?”
说着一指阵中的帅旗,旗上绣一巨大的“夏”字,旁书“大宋护国大法师、讨逆先锋官”。醒目的大字配上他振聋发聩的声音,倒显得底气十足、威风凛凛。
张海却仅仅只瞥了一眼,便啐口唾沫恨恨骂道:“一派胡言!虎天鹏带人绕雷震寨而走,连挑我五处村落,杀我族人无数。尔等进军更是直指我雷震寨,还在这里说借道?真不要脸!”
“什么?”夏清风大惊失色,脱口道,“虎将军绕寨而走?”
张海看看天色,算计火离寨的援兵将至,故意说得十分详细:“辰震村、卯震村、寅震村和丑震村如今已成修罗场,虎天鹏那厮仍不罢休,又将子震村化为一片焦土。事已至此,尔等连承认也不敢么?”
闻言,夏清风不由呆住了,张海说的这几个村落,她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僮家以村围寨、村寨相扣的防御部署还是了解的。惊疑之下,她扭头问谭聪道:“你觉得此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教主当心,莫被此人乱了军心。”谭聪想了想,小声道,“不过依属下看,他又不似说谎。”
“我担心的恰恰是他没有说谎。”夏清风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如果此人所言非虚,虎天鹏非但没有依照计划进攻雷震寨,恐怕此刻早已远遁雷震寨以东,那么侦骑送回的消息岂不是个圈套?”
正疑虑间,张海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夏清风和谭聪一看此人样貌,同时失声惊呼道:“中计了!”
原来,张海身边之人正是冒充侦骑的莫五。
夏清风与谭聪对视一眼,退意萌生,再无心与张海纠缠,立刻下令全军后撤。
张海等了半晌不见谭聪回话,又见怀襄军开始徐徐撤退,他深知今日放虎归山,日后必定后患无穷,而眼下兵力又远不足以啃动这块硬骨头,何况怀襄军盾阵的恐怖实力以及无数士兵的断肢残骸仍摆在面前,如何让他敢肆意妄动?
正烦恼时,突听身后有人来报:“将军,火离寨的兵马已近,只等将军安排!”
“太好了,真是及时雨啊!”张海激动地一拳砸在自己掌心,大步上前叫道:“夏教主哪里去?五毒教与我僮家同处赣东,多年互相攻杀、积怨甚深。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不如今日在此做个了断?”
无功而返本就让夏清风憋了一肚子火,听到张海挑衅,顿时怒气冲天,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座约战?本座尚有重任在身,就暂且放过你这回!”
张海岂容她离开,再次上前大笑道:“夏清风,我看你是不敢!罢罢罢,滚回你的乌龟壳里去吧,不然凭着这个铁乌龟几时能爬到临安?就算我们不理,半路也要被人抓去做汤下饭,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