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长想拦下卢哲,但只抬了抬手臂,便随即放弃了,冲张海道:“将军,我清点火场时并未发现太多马尸,想必夏清风定然有马,才会这么轻易逃过阻截。而我军全是步军,即便追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更何况……”
张海听他又在与自己唱反调,顿时面露不悦,冷冷道:“何况什么?”
千夫长凑到张海身边,小声道:“六盘岭与绝命崖之间有一处隘口,地势险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夏清风便凭借这座隘口令大王无功而返,眼下我军又无攻坚的利器,所以……”
“我自然知晓,”张海打断他的话,不耐道,“今非昔比,夏清风已如丧家之犬,你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将军不可大意,”千夫长微微摇头道,“夏清风实力尚存,五毒教又高手众多,我军冒然……”
“够了!”张海大怒,指着千夫长带来的藤甲兵厉声道,“火场既然已经清理干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是去是留,随你的便,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藤甲军的千夫长了!”
千夫长傻眼了,他没想到张海竟然夺了他的兵权,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这时,卢哲跑回来催促出发。此人是个只要有仗可打,完全不计后果的脾性,趁张海二人争执的功夫,已将部队整顿完毕。张海不再搭理千夫长,将两支人马合并一处,继续向着六盘岭方向追去。
千夫长没有走,而是选择默默跟在张海身后,他亲眼见过张海重掌兵权之后的手段,当初曾依附与邱胜宝的那些文武将官的首级还挂在黑龙城城门之上,他又怎敢与张海撕破脸皮?
但是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不反对,四年前侬语素四面出击,打得宋军丢盔卸甲,却在六盘岭下那个小小的隘口前屡战屡败,最终无功而返。如今,无论兵力还是装备均远不及当年,一旦夏清风提前返回占据隘口,再去强攻岂非以卵击石?
其实他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不只是他,夏清风和谭聪也想到了,此刻正带着怀襄军残兵,快马加鞭朝着隘口狂奔。
就在大火初起之时,谭聪退不数步,便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去路。他见附近的士兵转眼间被大火吞噬,化作一个个火人,明白已是救无可救,于是便当机立断,一边高喊后面的士兵速退,一边连发数道掌风,将身边垂死挣扎的士兵击飞出去。
好容易在他周围开出一片无火的区域,但仅仅片刻功夫,灼热的气浪便令他口干舌燥。
火离寨的僮兵自北而来,大火也是北边烧的最猛烈,尚未波及至道路南面的树林。依眼下形势,若想脱困,南面林中的金旗弟子便成了唯一倚仗。
谭聪着发干的嘴唇,想招呼夏清风向南撤退,谁知一回头,却发现一直近在咫尺的夏清风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强烈的火光,弥漫的浓烟,都让他不能视物,耳边又全是士兵们濒死的惨叫声。他不敢再待在原地,一头扎进树林,强忍住双眼的剧痛和夺眶而出的泪水,嘶声叫道:“救教主,快救教主!谁知道教主在哪里?”
身上着火的士兵挣扎自救,没有着火的士兵夺路而逃,又有谁还关心夏清风的安危?谭聪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关头,一阵猛烈的南风袭来,卷着浓烟向北而去。他趁机抹了把脸,双眼仍被呛得疼痛难忍,但已可以勉强看清周围。
只见大群金旗弟子聚在远离火场的密林深处,一个个面露惊恐,不知所措,忙飞身上前,怒斥道:“都在这里愣着作甚?还不去找教主!”
迎面的金旗弟子愣了愣,围过来喜道:“原来是旗主,您老人家安然无恙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