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4弟、5弟3两筷子就把炒鸡蛋吃完了。
我看着空盘子窃笑。
爹破天荒地自个喝了两杯酒,红光满面……
已是8月下旬,中午燥热的风,仍吹得树上葱茏的叶子无精打采,只有趴在树枝上的知了,欢快地大合唱着。
我草草吃了几口午饭,走出屋门。
4弟心领神会,在娘的针线簸箩里偷偷扯了1团棉线装进衣服兜,紧跟着出屋。
5弟1见,放下碗筷,爬下炕要撒腿向外跑。
爹用筷子敲下桌子,“不许剩饭,喝光了再出去玩。”
5弟只好回到桌子边,端起粥碗喝了下,又用舌头舔舔碗底,丢下碗,匆忙跑出来。
姐坐在炕沿边,左手搂着雨荷,右手手指夹着筷子,拿起玉米饼子咬1口,放到篦子边,夹口茄子炖菜到嘴里嚼嚼,端起碗喝口粥,看着我们1个个跑出去,笑着对爹说:“瑞僖这就要开学了,还带着他们疯玩,怎么没点紧张劲啊?”
雨荷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姐的脸。
“考上县重点中学,等于登上比武擂台,接下来的那股厮杀惨烈劲,我担心他吃不消、顶不下来。能玩,让他痛痛快快再玩两天吧。”
“平常看着瑞僖率性随心,想起1出是1出,可我觉得他骨子里透着股狠劲韧劲。爹,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瑞僖肯定没问题。”
爹1听,乐呵呵地端起碗,喝了口粥。
今天,姐是特意从婆家扯了两块布,来给我做新衣服的。
我和4弟分别扛着细竹竿,5弟提着1个布口袋,悄悄躲在生产队半开的栅栏门前,向院子里张望。
拴在树桩上的马、骡子、驴,静静站立着,懒洋洋打着盹;牛趴卧在地上倒着嚼。按照平时习惯,饲养员这时也已经睡午觉了。
4弟把竹竿递给我,“3哥,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揪马尾巴鬃。”
马感觉到有人接近,甩了甩尾巴,可身子还是稳稳站着。
4弟轻手轻脚走到马的侧后方,左腿前屈伸,右腿后半弓,身子前倾,举着右手慢慢靠近马尾巴。4弟要时刻防备着把马惹急了,尥蹶子踢人。稳准狠的每拔1根,马甩甩尾巴,向旁边躲闪1下。随着马的移动,4弟迅速拔了7根尾鬃跑回我身边。
马尾鬃如同纤细钢丝,光滑而富有弹性。
在树荫下,4弟递给我1根,自己拿1根,把其他的交给5弟保管着,又掏出棉线,扯给我1段。
我先把棉线叼在嘴上,然后双手把长长的尾鬃对折起来,紧贴着折起的1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开始慢慢捻着,左手配合着松开捏紧。看着尾鬃捻成了1股,把尾鬃头从折起处的小眼穿进去,1个尾鬃套大功告成。
我拿起竹竿,用棉线把尾鬃套牢牢绑在顶端,再把套调整到略大于知了脑袋的大小,仰头盯着趴在树枝上的知了,慢慢竖起竹竿,缓缓接近知了的脑袋。
知了用前面的1条长腿,触碰着尾鬃套。说时迟那时快,我使劲向下1拉,知了的脑袋便被牢牢套住,“吱——吱——”叫着,扑闪着翅膀,落入我的手里。
也有不叫的,那是雌知了。
5弟把布袋打开1个小口。
我把知了放进去,继续套。
4弟手脚灵活麻利,转眼套了4只,我却只有1只入袋。
姐经常夸4弟,“天生就是个会干活过日子的主”,而笑话我,“平时25眼加马虎眼,1干活干瞪眼”。
我认可姐说的话,自从4弟能下地干活后,锄草比我快1趟,拔麦子甩我半截地,是活都快过我、好过我。
后来想想,原因可能在于我排行中间。1家人干活时,爹指望着姐和哥,盯得紧。弟弟们年纪小,爹心疼累着。心思大都放在姐姐、哥哥、弟弟身上,对我干好干赖往往不在意。久而久之,自己也就懒散起来。
看到5弟手里的布袋子要装满,我喊住4弟,“足够吃1顿了,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