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这青罗峰方圆五百里,渺无人烟。
又兼此山山势险峻,常年云雾缭绕,多有些仙道传说,常有人远涉山水,前来寻仙。
只是此山崖高谷深,多有望而退却的,偶有几个上得山来的,遍寻无获,终究丧于野狼之口,或跌落深谷身亡的。
时日一长,各种耸人听闻的传言四起,倒让青罗峰安静了好些时日。
雪爷爷闲来无事,约了桫椤爷爷来,在那大石上着棋喝酒,甚是自在。
不想酒喝到高兴处,落错一子,雪爷爷道:“酒喝得上了头,不算不算。”
桫椤爷爷却不客气,将那一角黑子尽皆拿了,道:“雪老头,你可不能耍赖。”
“你这老头,好小气!”雪爷爷道。
“雪老头,明明是你无理!”桫椤爷爷笑道。
两人正争执间,忽闻得一声:“老神仙。”
回头看时,一个女子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正跪于地,向二人叩头。
“这是寻你的了。”桫椤爷爷望着雪爷爷笑道。
“我可不识得她。”雪爷爷道,转头对那女子道:“丫头,到此作甚?”
那女子抬起头来,脸上亦有多处血迹,身上背了一个蓝布小包袱。
她跪于地上,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陶土花盆,里面长着一株椭圆叶片的翠色植株,不知是何花草。
她自己满身皆是伤痕,那盆植株倒完好无损。
那女子对二人又叩了一下,方道:“小女子欲求一不忘之术,万请指点。”
“这倒不曾听闻,何为不忘之术?”桫椤爷爷笑道。
“人若在世,自是不忘,只是若离了这人间,到得那地下,轮回之时,不免忘却今世种种,小女子欲求一术,历经轮回亦不可忘。”女子仍跪于地道。
“人生在世,不知要受多少苦楚,轮回之时,一并忘却,干干净净重新做人,只有欢喜,哪有不乐之理?”雪爷爷笑道。
“正是。”桫椤爷爷道。
“还望老神仙指点。”那女子却又叩头于地道。
“这里不过是两个老不死的罢了,哪来的神仙?”雪爷爷道。
“二位如此年岁尚能上得此山,又在此喝酒着棋,眉宇间自有仙风,怎能不是神仙?”女子道。
“这嘴倒挺厉害。”桫椤爷爷笑道。
立起身来,拍拍身上枯叶尘土,道:“今日也晚了,我该回了。”
“我也乏了。”雪爷爷道,亦起身欲走。
女子见状,急忙去扯雪爷爷衣袖,道:“老神仙……”
却空无一物,桫椤爷爷自往南已去了几丈远,雪爷爷却已不见了踪影。
女子急急起身去追桫椤爷爷,还未跑出几步,那桫椤爷爷亦已不见。
女子一时愣在当地,转而又面露喜色,如此来去无踪,想来定是神仙无疑。
这女子便藏于林中,远远眺望这大石,候那两人再来。
渴时取些溪水来饮,饿时便摘些野果充饥、或咬些树叶草根为食。
将那植株置于阳光遍洒的石上,亦为它浇上些水。
又在山间寻了药草,敷于各处伤口上,不几日身上伤痕便见好转。
看她处理得当,倒是对药性极为熟悉。
只是她总是微微颤着双手,几乎不去看自己的伤处。
然而如此候了半月,并未再见那两位老人前来。
这女子倒也不灰心,仍是每日藏于林中守候。
这日她正于树荫下张望那大石处,忽闻得身后异声,回头看时,三匹野狼正围成半圈,向她踱来,那狼龇着牙,面露凶相,眼中绿光闪现,分明已是饿极。
女子此时欲走,只怕已是不及,随手摸了一根掉落在地的木棍,握在手中。
那三匹野狼又逼近几步,右边一匹一跃而出,率先扑了上来。
女子挥出木棍,几乎击中那狼头部,那狼却侧身避开。
左边一狼亦跃起扑将过来,女子仍是一棒挥出,未及收回,中间并右边两匹狼又同时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