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接在手中,道:“那日见了这绛石苏,只觉甚有眼缘,不想、竟是你……”
“那日受了雷电重伤,陡然见你时触动气血,没了意识,后来四方寻你不见……”清漪接着道。
“原来如此,你受苦了……”柳默叹道。
清漪轻轻摇了摇头,又道:“那时你亦爱吹一管长笛,还教了我。初见你时,正是元宵佳节,你在那桥边烟柳之下,吹着一曲《春水碧》。”
“那日你可是穿着藕荷色衣衫,披着宝蓝披风,发髻间插了一朵红梅花吗?”柳默道。
“你怎地知晓?”清漪奇道。
“两次元宵节,你皆着此装,我怎会不知。”柳默道。
清漪点点头,又道:“只是那时,我并没插那朵红梅花,那是第二年的元宵节,你在我家院中摘了,与我插上的。”
“那红色梅花,正好配你。”柳默道。
“你还爱喝淡淡的茶,与如今亦是一样。”清漪道。
“竟没有一点儿改变吗?”柳默笑道。
清漪略略思忖,缓声道:“改了名字、改了身份、也……忘了我……”
“对不起……”柳默轻声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何须说这样的话。”清漪柔声道。
“你早该告诉我……”柳默叹道。
“鬼神之说,何等无稽,我……如何说得……”清漪顿道。
“苦了你了……”柳默柔声道。
“怎会,”清漪摇摇头道,“终于再寻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言至此处,又想到他命不久矣,又要再一次地面对着与他的生离死别。
更有那百年雷劫,不知如何才能躲得过,顿时又泪如泉涌……
柳默见她如此伤心,叹道:“清漪,若你从不曾遇见我,该多好……”
清漪强忍伤心,笑道:“傻话,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柳默强撑着坐起,伸出双手来,将清漪揽住,然而毒气渐深,已有些不稳,清漪忙抱住他,将他撑起。
柳默柔声道:“这次,我绝不会、永远不会忘记你,永生永世、再也不会忘了你……”
清漪只轻轻点点头,道:“我知道……”
两人相拥片刻,清漪道:“你别说太多话了,先躺下休息吧。”
说着,便仍扶他躺下,自己仍坐着,将他抱在怀中,握住他双手。
因怕他毒气扩散,亦不敢运送内力,只将自己体温与他暖着。
柳默已是倦极,不觉昏昏睡去。
次日,雪爷爷仍与柳默喝下两次赤雨草配制的汤药,只是那柳默脸手之上乌黑之色,仍是略有加深。
雪爷爷既无良方,清漪亦无办法,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看柳默睡下,便来至雪松内,对雪爷爷道:“解药如何?能快一点儿吗?”
雪爷爷摇摇头,道:“此毒怕非中原之物,甚是怪异,只是找出它原有配方,已然耗费数月,如今炼制这解药,亦是半分错不得,药性如此复杂,颇费时日。”
“如今,只怕他等不得……”清漪沉吟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若有时,老头子也不必在这里费事了。”雪爷爷叹道。
清漪无奈,只好出了雪松,仍来至柳默处,见他时有寒颤之象,想是毒气已然深入肺腑,忙将他抱起,与他暖着。
柳默醒着时,尽量支撑坐起,与她说些话,清漪也只说些宽慰他的话。
话不多时,柳默疲倦,仍是睡着。
如此又过了两日,毒性侵入更深,那柳默已很难支撑,若坐时只能靠着大石坐着了。
清漪自在他身旁陪伴,雪爷爷日夜便在那雪松内炼制解药,除与柳默汤药时,便不再出来。
忽一阵风过,奇虎跃至大石旁,桀风跃下虎背,对清漪道:“如何?”
清漪只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桀风近看柳默脸色,乌黑愈深,便走至雪松外,叫道:“雪老头!”
雪爷爷闻得他声,出来道:“何事?”
“几日过去,你的解药究竟如何?”桀风道。
“日夜兼不曾停,只怕还须三四日。”雪爷爷道。
“尽快吧。”桀风点点头道,说罢看了一眼清漪方向。
回过头来,自袖中取出一个酒壶,丢给雪爷爷,道:“辛苦了,我刚得的好酒。”
雪爷爷接过酒壶,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立时飘散出来,雪爷爷笑道:“果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