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聊了许多,直到天色见亮,车子才在六安路附近停下。
而后我们弃车步行,和尚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我则被安排搀扶住鬼三婆,走进一条小巷。
让人很是意外。沿路过来全是残破的瓦房,没想到小巷尽头处,会藏着一个大院,以及院中那栋古香古色的中式二层半小楼,按照现在的说辞,该叫什么独栋别墅才对。
尽管小院围墙不高,也就有一米六七的样子,在建筑行业被称为君子墙,也就是挡挡内部隐私而已,不为了防人。
可等和尚敲响院门后,门上的小窗开启,有人朝外瞧了一眼,便马上开了门。跟着就见六名目带寒芒的年轻人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冲鬼三婆深深一躬,就差搭配一句“您回啦”,极具电影气息的台词了。
刚进院子,不知从哪急奔过来两名清秀可人的女子,一把从我手里扶走了鬼三婆,甚至连正眼都不瞧我与和尚一眼,透着高傲之气。
对此,和尚似乎见惯不怪了,只是冲我使个眼色并古怪一笑,其他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跟在鬼三婆身后,我们走进了眼前这豪华的大房子,里面的装饰和摆设尽管都是纯中式风格,但档次远高于先前我接触过的,那位京里的高官。
屋内随处可见紫檀和花梨的上等货,用珠光宝气来形容这种阔绰,恐怕都远远不够。
如果说鬼三婆像个土皇帝,一点都不为过。
“坐下吧。”
她仍旧是少气没力的语调,用字简洁,再往下就全凭眼色了。
只要微一动头,一个眼神,手下的两名姑娘便知道老婆子想干什么。
不一会,端茶倒水上点心,那是动作麻利又毫不拖泥带水。等到全部准备完毕,两人又默默地站在了老婆子身后,脑袋微垂,如假人一般。
鬼三婆根本不去理会她俩,只是把那颗黑珠轻轻放在茶几上。
和尚见状忙问价格,老婆子只是轻哼一声,随即从屋内又走出个更漂亮的姑娘来,手里有个托盘,上面满是现金。
姑娘把钱放下就走了,依然是没去瞧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老婆子。就好像她是专门为送钱来的一样,任何人在她眼里,就是空气。
姑娘走后,鬼三婆将托盘里的钱分成了两份,一高一低。
她拍着低的那一摞,哑声道:“姜和尚,东西既然是我老婆子看出了真面目,按理说这价格不会太高,但今天破一次例。这里有一万,算是你的玩命钱。要么?”
实则来之前,和尚曾对这东西简单估过价。
尽管当时的色泽看起来不错,做工也算精细,但这东西数量太少,年代不好确定。
尤其是内部若隐若现的,好似杂质一样的纹路,和尚断定价格也就是几千已经了不得了。
当时他根本没想过那是个套层货,而后被鬼三婆查出端倪现了形,准知道价格还要再低,哪还奢望过能到手一万现钞呢!现在见到对方开出这价格便欣然接受,连个嗝儿都不带打的。
看到和尚见好就收,鬼三婆面色也是一喜,随即又拍了拍那摞高高的钞票,不过视线却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这里有十万的定钱,老婆子有件事想要委托二位去办。倘若事成,给你们凑够五十。如何?”
一听这话,和尚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
也不怨他沉不住气,听到这钱数,我都有些动心了。
之前去新蔡县和猫耳山,从木棉城那得了不少钱,大约够给老杜养老了。可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五万而已。
现在是九二年,万元户回乡或访友,都会被人高看一眼,更何况有整整五十万可赚,不要的是傻子。
于是和尚一把将钱拦在怀里,笑眯眯地询问任务内容,似乎根本没打算问我的意思,完全默认了两人已经同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