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没什么可看的。”李又昌很是紧张,下意识地用腿脚去挡床下的木箱。
蒋兴一把拉开他,弯腰拽出箱子,箱子果然挂着锁,焦二怀从李又昌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箱子,拎出一个黑布口袋,往地上一倒“哗啦啦”一阵响,雪白的银子足有四五十两。
“老实说!从哪捡来这么多银子!”
蒋兴手里的刀顶着李又昌的脖子,他吓得额头冒汗,身体直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我说,银子是谭知县让王师爷送来的,他让我害死老爷,是他让我干的,在老爷的菜里放了砒霜,老爷昏迷后用绳子勒死,我和王师爷把人挂到梁上去的。谭知县怕家人来了发现,便说天热尸体要烂,前天赶紧找人埋了。”
“把你说的写下来,签字画押。”
“我不会写,你们写了,我签字画押。”
焦二怀从蒋兴房间拿来纸墨笔砚,蒋兴写好后,李又昌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次日一早,太阳未起,晨雾未散,蒋兴叫来一辆马车,三人押着李又昌,带着蒋天禹的遗物、赈银核查的账本及个人的随身物品前往南京,去江苏省衙告状。
出了县城,一路上千村万户都掉着眼泪,树上的鸟雀都在哀鸣,它们为刚正不阿为民办事死去的蒋天禹悲伤。
自从蒋兴和焦二怀前往高淳,过了十天不见蒋兴回来,一家人就开始着急了,过了半个月还不见蒋兴的影子,一家人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了。蒋先云决定去高淳看一下,他到了高淳先去了县衙,后去了华严寺,都说人早就走了,至于去了哪,谁也不知道。蒋先云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美兰一听蒋兴没了下落,急得哭了起来,抱怨说:“有好事不找蒋兴,倒霉的事想到他了,如今弄得生死不明,怎么办呢?”蒋先云瞪了她一眼,她噤若寒蝉般地不吭声了。
每天傍晚,美兰便抱着女儿到村口往东边看,希望蒋兴能从西街口走出来,沿着大路往村上来,可一次一次失望而归。
深秋的田野,庄稼已经收割,稻田已经耕翻,一多半的田地种了麦子,还有少半是黄土朝天,西风一吹,黄土飞扬。村边的柳树、杨树、银杏、槐树开始落叶,有几棵树叶已经掉光,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摆动,如单衣老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大塘里飞来一群野鸭,呆了几天都飞走了,剩下一只瘦弱的小野鸭凄苦地叫着寻找同伴,“苦啊,苦啊”的叫声在塘面上回荡,叫声里满是焦急和悲愁。
一个半月后的早晨,蒋先云喝了一碗温温的黄酒,抹去胡子上的酒液,忧心忡忡地说“兴再不回来,饭店怎么办呢?饭店的事又多又杂,我真招架不了。实在不行,就关门吧?”
“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美兰说。
美兰出门看天,觉得天气不同往日,乳白色的雾,像纱幔一样轻轻飘荡,东方显出了橙色的光亮。一会儿,整个天空豁然开朗,她想丈夫可能要回来了。
果然,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大雁南飞,鸟儿归林。晚霞照着大塘,波光粼粼。蒋兴提着个藤箱,带着疲累和思乡之情回到了家,一家人喜出望外,没等他坐稳便开始问这问那。
蒋先云问:“去哪儿啦?这么长时间也不捎个信回来?”
“一言难尽,天禹哥是被知县害死的,我们带着证人去南京省衙告状。省衙说,钦差死亡案件他们审不了,让我们上京城。我们去了北京,找到督察院,督察院都不敢处理,上报了朝廷。嘉庆皇帝看了奏报,命江苏省衙把天禹的尸体运到南京验尸,最后把高淳知县谭保中押到北京由军机大臣会同刑部直审,谭保中对罪行供认不讳,他和李又昌被抄家处斩。皇帝下旨:天禹享知府衔,优厚安葬,封赏天禹近亲属一人为举人,天禹没有子嗣又没有兄弟,朝廷要封我为举人,我没答应。”
美兰揶揄丈夫说:“你不是羡慕天禹金榜题名么?天上掉下个举人反倒不要了,不恋富贵了?”
蒋兴说:“天禹不死我钦佩他,心向往之;他死于非命我害怕了,官场险恶,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就匆匆赶回来了。”
美兰笑了:“亏得还是匆匆,不匆匆怕要过了年才回来吧?”
蒋兴眼神沉静地说:“人命关天,情深似海,我的好哥哥死了,不查清案情,不给他报仇雪恨,不让贪官奸人受到惩处,我能离开么?现在好了,天禹可以瞑目了,他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美兰遗憾地说:“查清有什么用?人没了。”
“当然有用,天禹敢于和坏人斗,消灭了几个贪官污吏,这事将青史留名,他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蒋兴翘起大拇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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