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忽然想到了师娘,说:“师娘呢?不会还在睡吧,我们去看看她。”
二人小跑着到后面卧室,师娘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旁是一条白布带,颈部有挂痕,房梁上有一道明显的绳印,下面有一张方凳,身体已经僵硬且冰凉。
蒋康想,蝼蚁尚且贪生,人为何要自杀呢?师娘一定是太悲伤绝望了。他明白了,在三个去世的人中,师娘是第一个。小红发现时,母亲已自尽身亡。痛不欲生的她将母亲解下,安放在床上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她知道毛戈是害死爹娘的罪魁祸首,她拿刀去了前屋,几刀捅死了毛戈之后,把刀对准自己,连捅了两刀。
蒋康和杨宁把母女俩的尸体并排放在堂屋的两块门板上,打了一盆水,用毛巾把小红脸上、身上的血擦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和一双新的绣花鞋,把师娘半睁的眼睛抹了闭上,蒋康把小红要送给他的虎骨柄短刀搁在她的臂下,让她带到阴间防身用。
忙完这些,天大亮了,东边的天空先白后红,血一般的红。一会儿,太阳像大红血球腾空而起,血光四射,照红半边天空。
除了郝记铁铺,双桥镇上百家铁匠铺子都开张了,风箱“呼呼”响,煤火在炉中熊熊燃烧,很红很亮,血一样的红。“叮当、叮当”的锤击声此起彼伏,敲在铁砧上,也敲在蒋康心中,它敲得铁板火花四溅,敲得蒋康无可救赎的胸口发紧,肝断心碎。
杨宁眉头紧蹙着说:“郝师傅一家在当地没什么亲戚,刀行肯定不管,办丧事还得花钱,怎么办呢?”
“我爸与郝师傅是好朋友,这事也得让他知道,我回去一趟,让我爸来处理。”蒋康说。
“这是个办法,那你回去,我在这里看着。”
蒋康走了两里多路,听得后面人声嘈杂,回头一看,是行会的会长陈川带了十几个铁匠追过来了。蒋康不知何事,停下脚步,一帮人到了面前,不由分说,就用麻绳把蒋康捆了起来。
“我犯什么罪啦,把我绑起来。”
“你杀了人,你和杨宁杀了四个人。”陈川冷笑一声说。
“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你逃什么?”
“我没逃,我是——”
人们不听蒋康辩解,把他推推搡搡弄回镇里,和杨宁一起绑在破庙的木柱上。陈川既想嫁祸于人,又怕二人说出真相,不敢把二人送官府,准备下半夜把二人弄死后再报官,就说二人见财起意,杀了四人偷了财物想逃。被抓回后,人们因为义愤,下手重了,把两个杀人犯打死了。
蒋康被绑到破庙圆柱上时,茅小龙一行三人离开茅山,带了几斤新茶前往皇塘,准备在蒋兴家吃了饭去双桥镇,找铁匠师傅郝金生打刀。他知道蒋兴与郝金生熟,想请他写封信给郝金生,别去了吃闭门羹。
“太好了,我家老大正拜他为师学手艺呢,我这就给你写信。”蒋兴高兴地说。
茅小龙一行三人来到双桥镇时,天色已晚,在一家客栈住下,准备明天吃了早饭去郝记铁铺。睡到半夜,听到门外有嘈杂之声,不知什么情况,忙起身看,有七八个黑影脚步匆匆从门前过去了。
“深更半夜出什么事了?”茅小龙问客栈老板。
“郝记铁铺一家被杀了,说是他两个徒弟杀的,两个徒弟被抓了关在北街破庙里呢。”
茅小龙吃了一惊,叫上两个随从,带了短刀便往北街去。他们去得真是时候,几个铁匠正在用竹竿木棍打人。茅小龙认得头破血流的蒋康,怒吼一声“住手!”上前一刀,砍断了一个凶手的手,那人惨叫倒地。几个铁匠见来者不善,扔下凶器,拔腿就跑。
两个跑得慢的铁匠被摁在地上,老实交代了陈川让他们弄死二人的情况。茅小龙解开捆绑蒋康和杨宁身上的麻绳,押着两个凶手去陈川家,录了口供,将陈川杀了,把他的人头和签字画押的口供送往县衙。茅小龙又找人把郝师傅一家三口埋了,和蒋康一道回家。
天下着濛濛细雨,漫漫长路上,就茅小龙蒋康两个疲倦悲伤的身影。蒋康衣服湿透了,有雨水,也有泪水。他往前面看,道路田野也湿透了,白色的雾,像裹尸布一样飘荡在空中,白雾上方有一片黑呦呦的云彩,形状有点像郝铁匠的高大身影。
心如刀割的蒋康在心里说,师傅,对不住啊,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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