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兴泰然自若地站在巨石旁,等待张石匠叫他,知道内情的人,有些紧张地看着蒋兴,就像在刑场上看一个将被杀头的人似的。
“下桩!”张石匠用有点沙哑的嗓音命令。
两个徒弟上前,伸手把下到水中的木桩扶正,张石匠举起大石锤,看着站在对岸的花白胡子老头喊:“鲍大山!”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高声回答:“哎-”
“你来啦?”
“我来了!”
张石匠大声道:“来得巧,下去吧!”他举起大石锤用力砸向圆木桩顶部,“嘭”地一响,木桩打下去有半尺多深。
好多人感到奇怪惊愕,因为没有听到蒋兴浑厚磁性的声音,就像等着看孔雀开屏,见到的却是乌鸡扇翅膀。人们看看对岸的老头,又看看张石匠和莫名其妙的蒋兴。蒋兴也觉得奇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上前问张石匠,“张师傅,你怎么没叫我?”
张石匠指着对岸转身离开的花白胡子老头说:“你问他,他找的我,说要报答你。他还说,家里人没有活过六十岁的,他六十一岁了,得了臭腿病,两腿肿得木桶一般臭烘烘的,还有哮喘病,犯病时,就像上岸的鱼,张开嘴巴大口呼吸还上气不接下气,反正活不长,活着也受罪,不想活了,我就答应他了。”
蒋兴对张石匠说:“你叫他等等,我拿点东西给他。”
蒋兴小跑着往家去,心里想着鲍大山的名字,还有刚才看到的背影。思来想去,终于想起了鲍大山说要报答的事情。那是四年前,朝廷的一位三品大臣,要来皇塘祭扫祖先,丹阳知县为了巴结他,决定在皇塘东街大河岸边,建个馆舍供大臣上岸后休息使用。馆舍建在何处?知县灵机一动说:“看天意,点个爆竹,落到何处就在何处建。”
“通”的一声巨响,爆竹飞上天空,下落时落到了鲍大山家的房顶上,知县说,“就在他家地基上建馆舍,让他家搬家。”
知县这么一说,乡官和衙役们便要鲍大山一家拆房搬走。
鲍大山夫妇苦苦哀求,知县理也不理,喝令乡官和衙役们动手。恰好蒋兴经过,问明原由,义正言辞地说:“大臣回乡祭扫,不该惊扰民众,也可能来了就去祭扫,祭扫完就走,未必停留,何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知县鄙视地看着蒋兴问:“万一大臣要休息呢?”
蒋兴说:“我开的饭店前后十几间房,若要休息就停业接待,不会有问题。”
知县理屈词穷,只好放弃了拆房建馆舍的计划。
蒋兴回家拿了二十两银子,用白布袋提着赶到修桥处,张石匠说:“他不肯留下来,叫他也不停,朝尧头墩方向去了,可能回家了。”
蒋兴忙提着银子上街,找到鲍大山家,门关着,拍拍门环,有个中年男人来开门,听了蒋兴的来意,说:“一年前,鲍大山便把房子卖给我家了,他家搬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蒋兴有些失望惆怅,心里说:“鲍大山啊,我当年只是说句公道话,你却看得重,我予滴水,你报涌泉,我心不安啊,我怎么感谢你呢?”
半个月时间,大塘上的大石桥架好了,大人们高兴地在桥上走来走去,孩子们在大石桥上蹦蹦跳跳。有了桥,千百年来的阻隔变成通途,下地干活、收工回家、运肥挑粮直来直去,不用绕行,少走好多路。有了桥,有些人家搬到大塘西岸建房,西边村子的人上街也不用绕塘岸行走了,都从村中石桥上走过。
符加杰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看到一姑娘桥上走过,忍不住赋诗一首:“十八女子多美貌,特来此处看石桥,风吹绿裙两面飘,水中倒影比天高。”
他得意地念给蒋兴听,蒋兴说:“改一下更好。”
符加杰不服气地说:“有本事你改。”
蒋兴便说:“小小女子多美貌,路过此处看石桥,身穿绿裙随风飘,水中倒影蓝天高。”
符加杰不语,觉得蒋兴改得有理。
大石桥修好后,人们转战尧塘堤坝,又用了半个多月,挑土把千疮百孔的长土坝加宽加高,铺成一条宽阔大堤,把木桥拆了建成石桥。这通南北的石桥窄一点,但长二尺,石头颜色是青色,夏天发凉。
有人说,修桥蒋家出力出银子,功劳大该立个碑,或取个带蒋字的桥名,蒋兴不肯,说:“是大伙出力建桥,不是我个人功劳。要取名就叫大塘桥和尧塘桥,如何?”
众人说好,于是横架大塘中间的桥叫大塘桥,大塘与尧塘之间连通南北的桥叫尧塘桥。
这次修桥,蒋康前前后后干了不少事,蒋兴觉得儿子长大了,成熟了,下一步给他娶妻了。
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爱读免费小说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