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模一样。”
“拿下去杀了,找条猫狗来试一下。”
陈英男跟着衙役去厨房,将毒鳝杀了切成小段装在黑碗中,端来放在堂前。一个衙役捉来一只黑猫,抱着猫肚子让它吃鳝段,吃了五、六段便不吃了,黑猫开始用爪子挠肚皮,没挠几下便一伸脚,倒在地上不动了,人们惊呼:“真是毒鳝,还很毒,像砒霜一样。”
王知县惊堂木又重重一拍,“啪!”的响声很大,他大喝一声:“安静!”堂上安静下来,他神态威严地说,“大家看到了,这黄鳝有毒,小女子的阿婆是误食毒鳝身亡,非小女子谋杀,本官判蒋孝芸无罪,都起来回家吧。”
“谢谢青天大老爷!”孝芸一家不停地叩头。
孝芸从地上爬起,抱着父亲大哭,蒋兴说:“跟我们回家吧。”
孝芸摇摇头,抹着泪说:“阿婆丧事没办,许虎本该昨天回来没有回来,今天该回家了,我回家给他做夜饭。”
陈英男说:“我送你回去,还有几枚钩子下在塘里没收呢。”
蒋兴说:“也好,你辛苦一下,送孝芸回去。”
陈英男送孝芸到村头,停下脚步,看看孝芸,黑衣服给她的身段平添了年轻女人的窈窕,他很想拥抱安慰孝芸一下,但是忍住了,有些惆怅地说:“天快黑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走吧。”
“你不是要收黄鳝钩子吗?”孝芸心情忧伤地问。
“我早就收了,去丹阳的路上扔沟里了,钩子不值钱。”
孝芸看一眼夜幕下村中的家,黯然神伤地说:“真不敢往家走,怕看见死去的阿婆,我对不住她,我不烧黄鳝就没事了,我为什么要烧黄鳝呢?”
“谁让她嘴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教你下黄鳝,怪我送你六枚黄鳝钩子。”陈英男自责地说。
“许虎不知到家了没有,见了面都不知说什么好,他肯定气疯了,恨死我了。”孝芸很是担忧,伸手轻轻擦掉眼角的零星泪花。
“你又没错,知县都判了。”
“错不错,他娘死了,他能不恨么?我真怕他休了我,也怕阿婆娘家人打我骂我。”
“休了好,我娶你。”
“别乱说了,我爸妈不会同意的,他们要面子,你走吧。”
“我说的是真话,他要休你,我就娶你,用大花轿来抬你。”
“走吧,走吧,你爸妈要着急了。”
“你先走。”
“我到家门口了,还是你先走。”
“我看你闷闷不乐,案情澄清了,你没罪,你该高兴。”
“我高兴,你走吧。”孝芸勉强咧嘴一笑,心里却很是痛苦。她愿意被丈夫休了,嫁给陈英男,两情相悦过夫唱妇随的幸福日子。可是她没有勇气,改嫁女人要面对多少鄙视的面孔,要承受多少偏见和讥讽。她也没勇气面对父母,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把他们的幸福成就,当成自己的欢乐和骄傲,自己没能做光耀门楣的事,反而给家里的好名声沾上了污点,让父母失望和蒙羞了,她不想天天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会让他们伤心难过。
陈英男往东走了一条田埂,回头看,孝芸还站在原地没动,便挥挥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嘴里唱道:“你静静看我走,不要默默把泪流,几句话儿记心头,落雨不要去田头,地湿路滑摔跟头……”
他再回头看,看到孝芸穿的黑色衣服已与夜色融为一体,黑暗已把她吞没,她好像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村里去。他看不见她了,凝眉处,又添一段忧愁。
村头到家没多远,孝芸却觉得如走一条大山洞一样黑暗漫长。走到家中,又饿又累,她用手捶打了几下有些酸痛的脚,点上灯,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一下头发仪容,端起灯来到阿婆的房中。她跪在阿婆的身边,久久端详着阿婆的脸,看着看着,她觉得阿婆的样子也很和善了,并不像平时那样凶恶,嘴角好像还有一丝笑意。
她给躺在门板上的阿婆仔细地洗了脸,然后在脸上盖了一块白色的手绢,那手绢是自己最喜欢的,还给阿婆身上盖了一条蓝底白色小花的被子,觉得她这下一定不冷了。
孝芸端灯来到灶间生火做饭,煮了两碗米饭,准备烧一个菜。揭开炒菜锅盖,锅里还有自己烧的黄鳝呢,她闻到了香味,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从早上在牢房里喝了一碗大麦粥,到现在未有粒米下肚。她没拿筷子,用手抓起鳝肉放进嘴里,吃了一块吐出骨头,味道不错,又吃一块,一共吃了四块,开始觉得肚子里发热,像喝了烈酒一般火辣辣的,很快剧烈疼痛起来,她站立不稳倒坐在灶前。她听到外边有脚步声、有开门声、有说话声,好像是许虎叫她,她想答应却没了力气。她很痛苦、很困倦,像走得筋疲力尽的人走错了路,走到溃塌一半的堤坝上,前面大水茫茫,后面水流湍急,脚下的土松动下陷,脚下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往洞下坠去、坠去,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她还听到有歌声传来,像陈英男的嗓音……
她真想家了,真想念爹娘了,她觉得很累很困,又觉得很轻松很快乐,她终于能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了。她微笑着闭上了眼,她睡着了,再没醒来。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第二天,许虎来何家庄报丧,蒋兴不在家。
他在街上买东西,经过茶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人说外国军舰打到上海了。他听了一下紧张忧愁起来,小儿子蒋勇在上海做事,不知安危如何,上海离常州离丹阳不远,离皇塘也不远,洋人要打过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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