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深没有回应。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茶，热气氤氲在他脸上，很快缭绕的水汽气让老爷子的眼镜上浮起一层白雾。

沉默半响后，静静的书房里，老爷子不轻不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晋深，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报仇？”

秦晋深扶着椅柄的手一紧。

老爷子缓缓放下茶杯，双眼直视过去，透过眼镜上的白雾去看坐在他对面的儿子，“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是不是你的心结还没有打开？还有，你娶小染之前，她跟霍家的关系你是不是也去查过？”

秦晋深抬头看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回忆去从前，表情阴冷的吓人。

老爷子伸手取下眼镜，哈了一口气，将镜片擦拭干净，又重新戴上，一双历经世事后的双眼慈蔼看着他，“你心里苦，心里有怨恨，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也曾经跟你说过，不要让仇恨蒙蔽你心底最后一点的情感，那点情感是你活在这世上的证据。”

他不能抛弃那些感情，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值得他去珍惜。

“阿晋，小染她是个好孩子，你对她不同，对她有了感情，难道这样的感情，还不能将你心里的仇恨化去？”

老爷子说到最后，苍老的脸上因为激动肌肉抖了抖，“不要做傻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一直坐着没有动的秦晋深这时突然起身，头顶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深深浅浅半明半暗，一丁点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说：“如果我什么也不做，那样才会后悔一辈子。”

他活着就是要报仇，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老爷子看着男人离去的挺拔背影，他羽翼已经丰满，爪牙也变得锋利，男孩已经变成了嗜血的男人。

谁也拦不住他要做的事。

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良久，重重叹了口气。

……

顾城到达咖啡店的时候，还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只好带人坐下点了三杯咖啡。

咖啡刚送上桌，门铃一响，苏小染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里。”顾城招手。

苏小染立刻走过去，顾城介绍：“小染，这是王律师。王律师，这是苏小姐。”

苏小染今天约顾城出来，一是为了拿回手机，二是……因为那份离婚协议书。

王律师跟她交谈了一翻，告诉她，她如果真的想要离婚，官司其实是很好离的，因为她什么也不要，一毛钱都不要秦家的，算是净身出户了，所以不难打。

最后王律师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份拟定好的协议，“所有详细的我都写在合约上了，苏小姐你先看看，如果觉得哪条不附和，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们在改。”

苏小染道了谢，王律师拿着公文包走了。

他一走，苏小染就软在了椅子上，顾城好笑，把点的那杯奶茶递过去，苏小染拿起来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确实是口渴了。

顾城看着她那心急的模样，让她慢点喝，苏小染连连点头，嘴里动作却没停，依旧大口喝着，一边喝还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顾城哥，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这样大的奶茶是喝不到的，有时候在街上看到别人喝着这个，馋得恨不得上去抢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