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天下起了小雨,卷着一股凉风穿孔而入,甚是涩骨。
陆叮咛躺在床上,目光却时不时的滚向门口,按道理,都这个时候了,他应该从公司过来了,可现如今,只有空荡荡的门口回应着她的视线。
约莫十分钟后,一双黑亮的男士皮鞋从落在门口,男人手捧着一束蓝白相间的满天星,踏着轻稳的步伐走了进去,立在病床前,将手里的花放在了床头。
“听说陆小姐你受伤了,过来看看。”刘成说话的方式依旧带着恭敬,在他眼里,陆叮咛还是那朵不变的罂粟花。
自打上回在酒吧门外碰到后,两人便在无交集,陆叮咛看了看那束满天星,嘴角匆匆一瞥,“刘秘书,你处理公务的同时还记得我,真是难为你了。”
“我不忙。”
“你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陆叮咛语调微微提起。
当下,她将那束满天星捧在了手臂间,涩涩的苦笑起来,而指尖却拧起一支,往两旁轻压,折成的两段。
“清楚我喜欢满天星,又清楚我喜欢蓝白相间的满天星,唯一知道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陆叮咛至今还记得蒋远舟问过自己喜欢什么花,她说满天星,那种蓝白相间的满天星,因为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凋谢枯萎,像长久不去的爱情,只要不去伤害,就一直都在。
“刘秘书,你打着替蒋先生执行公务的头衔来关心我,甚至是监视我,你就不觉得……太大材小用了吗?我一个女人,还不至于让你大费周章吧。”陆叮咛说话没有保留,她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刘成知道她聪明,知道她洞悉人的能力,可就算没有蒋远舟的吩咐,他同样会来,双手附在两旁,稍稍捏紧了拳头,脸上还是从容不迫的淡定,如果在例行报告一样。
“陆小姐,蒋先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他人在国外不能照顾你,我只是尽一点力。”
“行了,我不需要再重复我的话,我跟蒋先生已经分道扬镳,你身为他的秘书更没资格插手这件事,希望刘秘书不要做多管闲事的那个人。”
“我只是……”
“请带上这束花,离开。”陆叮咛把手里的花丢给了他,窝进被子里,背过身没再看一眼。
刘成笔直的身板立好了一会儿,捧着那束花,将其插在花瓶里,随后默默的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陆叮咛才支出脑袋,看着床头边上被留下的那束满天星,心底似是泛起涟漪,一浪一痛,缓时,她伸出手拧了一支,放在了枕头底下,闻着淡淡的香味,渐渐入眠。
而此时的另一边,梁亚玲将一块毛毯盖在了翟岐山的身上,男人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熟睡着,眉梢却依旧拧着。
梁亚玲蹲坐在他身上,伸手微微摆弄了一下他浓密的睫毛,嘴角不由的扬起。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看着你,该多好啊,翟先生,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会努力让你看到我,我想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
她低头靠在他的肩头,满眼憧憬的幸福感。
今晚的大雨下了许久,微凉的夜晚也越发的冷澈,让人涩涩不安。
第二天,翟岐山醒来时,觉得浑身舒服,原本落枕地脖子也好了,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头看着身上盖着的毛毯,他也恍然过来,面色冷厉的站了起来,正巧梁亚玲从厨房端出一锅粥出来。
见翟岐山已经醒了,她立马露出乖巧的笑意,“你醒了,我做了点粥,你吃完再走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翟岐山满目疾火的看着她问道。
“翟先生,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了?”
“昨晚我就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你明明知道我有事,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的手一抖,连带着手里的汤也差点洒了出来,她立即放下,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说,“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下,没想过会耽误你的事情,我也不想……要什么。”
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翟岐山的视线里,他向来受不了女人如此,当下拿上一旁的外套,说。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该说的我也说过了,你要是再得寸进尺,那么,这个孩子,就别留了。”
丢下这番话,他就离开了,关门声震耳欲聋,足以说明他心里的火气大到厉害。
孤单单的站在原地,本是满心欢喜的给他做粥,却换来翟岐山那句“这个孩子,就别留了”的无情话语,不,应该是警告。
一时间,她双眼刹红,双手往桌上用力扫去,桌上的粥瞬间打翻在地,“噼里啪啦”的一片狼狈……
驱车赶到医院,翟岐山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陆叮咛病房的门,自己一晚上没来看她,这个女人竟然一个电话也不给自己打一个,看来该给她点教训了。
可陆叮咛并不在病房里,护士说,刚才有位李小姐过来看她,推着她去了花园,想来,也是李格格,本打算下去找她,却瞥见了病床边上那束昨日插上去的满天星,蓝白相间,十分夺目。
“昨天有谁来过?”翟岐山问护士。
护士想了一下,“白天的时候有位小姐来过,晚上,一位先生来过,待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已经握拳到冒筋,他清楚,这束花,是蒋远舟派人送过来的,就和当初陆叮咛住院时病床边上的那一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