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翟岐山躺在床上看书,对自己父亲的事依旧只字不提。
陆叮咛躺上床,将头枕在他的的胸膛上,看着他手里的书,依旧是关于经济类的书籍,陆叮咛看了几眼,倒还明白些,毕竟之前在梁友生公馆的那几天里,她也看过不少,不说都懂,大概的还是能明白的。
“这样的书,看多了真的有用吗?”陆叮咛问他。
他思忖了下,摇头。
“那你还看?”
“就是随便看看,上面的错别字挺多的,是盗版吧。”他紧皱眉头。
陆叮咛白了他一眼,抬着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你父亲他……很严重吗?”
“嗯。”他点头。
“今天你应该留在医院照顾他。”
“不用。”
“你真的不在乎吗?”
当陆叮咛问到这里,翟岐山的目光从书本上明显脱了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书合上,淡淡的说“医院里有人照顾,我去了没用。”
等到陆叮咛还要想说些什么时候的时候,翟岐山已经关上了床头边上的灯,沉沉睡去。
陆叮咛知道,他心里是担心自己父亲的,只是习惯于掩藏自己的心思,在他的心中,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不在身边的景象,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疏远自己的父亲,心里的怨恨,也从未减少过。
然而就在第二天,陆叮咛瞒着翟岐山,去了一趟医院。
清冷的病房里,只有机器作响的声音在滴滴答答的响着。
床上的翟国航脸色苍白,原本一双桀骜的双眼此时显得十分无力失神,见到陆叮咛的时候,他张了张嘴,但因为中风的缘故,根本说不上话来。
陆叮咛将自己带来的粥打开,盛了一碗出来,坐在床边。
“翟老先生,我自己熬了一点粥,味道可能不怎么样,你就随便喝一点吧。”
当勺子送到翟国航的嘴边时,他却不肯张嘴喝一口。
陆叮咛收回了勺子,将碗放下了,沉默了一小下,陆叮咛深重的说,“我的出现给你和整个翟家都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甚至影响到了公司,翟先生,真的很抱歉。”
床上的翟国航努力的张了张嘴,抬着发颤的双手,艰难的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怪你。”
听到这样的话,陆叮咛眼里微微有些泛红,她再次拿起勺子往他嘴边送粥,翟老先生也张嘴喝下了。
陆叮咛在病房呆的时间不长,跟翟国航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这才出医院,就看到了翟太太拉着三宝从车上下来,为了不再起冲突,陆叮咛避开了,等她上去后才离开的医院。
那天后,陆叮咛每天清晨都会去一趟医院,尽量不和翟太太撞到一起,而自己去看翟国航的事情,陆叮咛也没有告诉翟岐山。
刚从医院到画廊,陆叮咛在办公室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小言就进来说,“陆小姐,下面有人找你,说是给你送画来了。”
“画?”她一想,大概自己参赛的那幅画从纽约寄回来了,于是说,“你帮我收下就好,放进仓库里。”
“可是……那个人说要亲自送给你。”
“什么人啊?”
“不知道,是位先生。”
陆叮咛一脸疑惑,便下了楼,小陈说人在休息室里等着。她推门进来,就看到一幅包裹完好的纸箱放在茶几上,而休息室里的一幅画前,站着一个男人。
那道背影,陆叮咛认得。
朝行。
“朝行学长?”陆叮咛的心砰砰的跳,她屏住呼吸,竟然有些紧张。
男人转身,那张俊朗的容颜似乎一点也没变,那是那年校园里让人痴迷的帅气学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艺术的气息,让人挪不开眼。
他对她微微一笑,还是那么的温柔。
“叮咛,好久不见了。”
她有些发愣,回过神来,也回应了一个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五年了吧。”
她点头。
冥冥间,当年彼此熟悉的两人,之间却变得有些生硬了。
朝行走向她,挺拔的身姿当下就盖过了她的头,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丫头,你长高了,而且长得更漂亮了。”
这样的画面,一下子就好像回到那一年的夏天,和现在一样,在樟树下,她抱着画本,朝行从远处走来,立在她面前,伸手揉着她的头。
一幕一幕划过眼前,却又越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