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侧头,朝他微微一笑,“引蛇出洞。”
月黑风高,狂风大作,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不时发出炸裂的声响,窗外树影攒动,配合着狂风呼啸,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动作十分灵巧,穿梭在屋顶之上。
由于上一次探路已有了经验,她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就找到了秦子城的落寝之地。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烛光透过缝隙映射到她的脸上,暖黄的颜色,里面依然是冲天的血腥味。
只听得孩童的一声惨叫,娇小白嫩的身体涌出猩红的血液,秦子城俯身,凑到孩子的脖颈处拼命的饮血,喉咙发出欢快的声音,孩子抽搐的身体逐渐没了响动,变得冰冷,他推开身下的尸体,嘴角处沾满了新鲜的血液,薄唇微微上翘,露出满足的笑容。
“莫、浅、凉。”他嘴里慢慢吐出三个字,笑容阴冷,“总有一天,我要划破你细嫩的脖子,亲自品尝你的味道。”
听在阿凉的耳朵里,只觉浑身发凉。怒吼的风遮掩了她的气息,轻微的响动也都隐没在树枝的摇曳声中,以秦子城的功力,夜深人静之时探查,必然会被发现行踪,这样的夜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掩体。
她手腕一动,将一枚短镖射进秦子城的房内,随后飞快离开。她武功比不过秦子城,但是轻功尽得莫子繁真传,练得十分出神入化,只要不是遇到类似莫子繁那样武功高到变态的人,她都有本事逃脱出来。
床头被人射了一枚暗器,这对于喜欢暗算别人的秦子城来说,实在是个侮辱。他取下短镖,发现里面藏了一个小小的纸条,顿时心里一激灵,是什么人,竟然能闯到他的住房里来?且不说秦府内机关重重,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住的地方,若不是非常熟悉府邸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其实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阿凉那晚窥伺到他的独特癖好便推知,他每晚都要虐杀一个少年,只要找到关押少年奴隶的地方,跟着押送的大汉走,就肯定能找到他的所在之处。
秦子城自然是不会考虑到这个层面,他飞快打开小纸条,出人意料的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难道神秘人绕过重重陷阱,夜闯秦府,就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飞镖技术?秦子城对于稀奇古怪的东西向来很有好奇心,这张白纸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他叫来下人仔细闻那张纸,若是上面沾染了毒粉,他也不至于死在这种简单的小伎俩之上。
年老的下人凑近纸张闻过来闻过去,没有任何异常,这下让秦子城犯了难,难不成没有藏毒?
老仆人说道,“少爷,老奴听说有一种字用火烤一烤,就能显露出来。说不定,这纸上藏有秘密。”
“说的有理。”秦子城将白纸放在烛火边来回烤,可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得恼怒了几分,“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他横眉一瞪,一脚踢向老仆人,“老东西,都怪你乱出主意。”
仆人害怕被他处罚,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秦子城看得嫌烦,顺手拿起瓷壶扔向他的头顶,“哗!”瓷器碎裂,壶里的水混杂着老仆人头上的血流了出来,手里的纸跟着扔出去,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茶水浸润了纸张,一行字逐渐显露出来,老仆人发出一声疑惑的喊声,秦子城连忙捡起来看。
只有短短一行字:三日后酉时,莫浅凉前往寒香寺礼佛。
“哈哈哈,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这次看你还怎么逃。”秦子城仰头大笑,十分兴奋,赶紧叫心腹过来商讨应对方案。不管这纸张从而何来,无非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对手,莫浅凉,你的敌人会是谁呢?真是万分好奇啊!
阿凉出了秦府,便一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不管她走得快还是慢,那个人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十分可疑。
能跟上她的人,武功定然不弱,气息隐匿得很深,要是神经再粗一点,在这大风天气,根本感觉不到后面有人,阿凉向来警惕,况且此次夜探秦府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决不能叫外人知晓,因而比平常更加小心谨慎。也不知道那人跟了多久,看到了多少东西,身份不明对于她来说,都是危险。
她停顿了一下,蹲下来假装捡东西,偷偷回望过去,那人身形一闪,藏进了阴影之中,动作十分敏捷迅速,看来盯她盯了不少时长了。阿凉从怀中撒了一把烟雾粉,顿时一片云雾缭绕,她的身影藏在白雾之中,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那人连忙追了出来,拿剑套朝烟雾用力划拉了几下,试图打散雾气,紧接着一阵狂风刮过,白雾无影无踪,一直跟着的人也不见踪影,他垂头丧气,显得很是颓然。
突然,后侧一阵强烈的杀意,他本能躲过那一击,小小的黑色身影仿佛一条动作灵敏的猫,利爪皆露出来,想要将他抓得头破血流。
突袭失败,阿凉心知不妙,将提前准备好的毒蝎子都放了出来,那群被她培育了很久的小生物,张牙舞爪朝那个人扑了过去,毒液四溅,只听得一声低喝,强大的气流一股脑席卷而来,生生将所有的毒物震碎在半空,让阿凉好一阵肉痛,心中不由惊叹,好厉害的内力,那股浑厚之气,不似莫子繁般狂霸,却外柔内刚,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阿凉心知遇到了高手,而且武功似乎不低于莫子繁,这不是她能对付的人,赶忙撒手打算撤退。
可是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紧紧跟了上来。呼啸而过的风,纷纷灌入她的脖颈,夜露深重,打湿了她的头发。她提气飞快往树林里窜去,那人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她喘着粗气心里有些急躁,突然感觉前方被一股雄浑的内力阻隔,这人的速度真是太可怕了,竟然在她全速逃跑的时刻超越到了前面,由于速度过快,惯性让她一股脑往前撞了上去,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成想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怕,是我。”温祁玉声音柔和,因为追赶她,气息同样显得紊乱,他将拼命挣扎的阿凉牢牢攥在怀里,不让她动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自从上次受伤,已经许久未见她,他想得发狂却一直无法面对她,上一次的冒犯应该已经让她极度讨厌自己了吧!可是,他只想再看看她。等伤一养好,便静悄悄潜入了锦绣坊,谁知刚好遇到她出门,就这么一路跟到了秦府,又从秦府一路跟了出来。
她的所有行动,他都看在眼里。阿凉的身份不简单,暗地里一定在筹划什么,凭直觉来说,很有可能对皇室不利,可是他舍不得拆穿,他害怕一旦说穿了,连一点仅有的念想都没有了。他太害怕失去,顾虑的东西又太多,始终处于两难的位置,痛苦不堪,到头来,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