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妙芝很快就回了神,换回了原先的语调,淡然道,“驸马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酒?”
“只是觉得有些烦闷,惊扰娘娘了。”温祁玉看了一眼阿凉,垂着脑袋,十分丧气的样子。
“既然是家宴,自然少不了驸马,一同回去吧。”庞妙芝不知温祁玉为何事苦恼,却也明白,此人是太子最要好的朋友,留他一个人喝闷酒于理不合,顺便也能探探口风,他刚才是否听到了什么。
温祁玉推辞不得,只得跟在身后,三人一同前行,气氛变得微妙。
“娘娘与莫姑娘似乎相处不错。”温祁玉看两人走在一起,姿势有些亲密,忍不住说道。
“是啊,我与莫姑娘一见如故,喝了点闷酒,便让她陪我出来走走。你知道的,太子今晚忙得很,没时间照顾我。有人陪着聊天散步,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庞妙芝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浅浅的笑,疏离而礼貌,这姿态,倒与莫浅凉十分相似。
温祁玉心中感叹,果然相似的人,容易结为朋友,再看阿凉始终不说一句话,心里有些难受。
她现在已经连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一句了吗?上一次不小心打了她一掌,他自责了很久,更加没有脸面去见她,每一次两人相见都总是不欢而散,他很想努力靠近她,然而每一次的努力,结果都是将她推得更远,如今她的身边有了别人,更加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温祁玉越想越觉得可悲,却始终放不下她。
无话可言,连空气都是沉默的,庞妙芝又开了口,“我见驸马在河边喝闷酒,有什么烦心事吗?”
“最近与明玉闹了些不愉快,让娘娘见笑了。”温祁玉随口说了句理由,眼睛却不停瞟向阿凉。
“温公子可得将您的夫人保护好了,别让她到处乱跑,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阿凉冷笑,讥讽的说了一句。
温祁玉脸僵在那里,被她噎得无话可说,看来上一次的怒气还未消掉。
“明玉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若有得罪之处,希望莫姑娘能谅解。”温祁玉话一出口,就知道又得罪了阿凉几分。
懒得再跟他扯犊子,阿凉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做事有分寸?拼了命的要置她于死地,好一个有分寸!
几人很快就到了酒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眼前一片亮堂。阿凉目送庞妙芝走回上座,自己也打算回酒席,温祁玉不自觉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有些焦虑。
“上一次的事情,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理解你。这件事,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以后只要你远离我,别再来招惹我,就已经感谢了。”阿凉甩开他的手,十分决绝的走了。
温祁玉苦笑,事到如今,他再怎么努力都徒劳无用,他看着她坐在了莫子繁的身边,眉眼含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他在她的心中,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除了他单方面的纠缠,两人其实毫无关系。
那双酷似凉清梦的眼眸,那无限的柔情,都不是他的。无论他如何追寻,那个一心只追随他一个人的小丫头再也找不见任何踪影了。放手吧,唯有他放手,她才能活得更自在。她说得对,他的感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因为他的摇摆不定,害了两个女人,最终导致凤明玉与莫浅凉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若非他,明玉也不会咄咄相逼,成了如今不可理喻的模样,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温祁玉长叹一口气,回到了酒桌上,凤明玉早看到他是与莫浅凉一同回来的,眼眸里的愤恨都快溢出来,那个贱人,明明已经有了男人,还来勾搭她的丈夫,恬不知耻。果然青楼里出来的女人,就是不知检点。
“哼,舍得回来了?怎么不与你的老情人多待一会儿?”凤明玉说话阴阳怪气,十分不满的看着温祁玉。
他心里本来就烦,被凤明玉挑刺,更加觉得烦躁,每个字都戳中他的弱点,一颗心千疮百孔,难受得紧。
“少说两句。”他很少呵责她,此时脸色铁青,语气冷硬,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看得凤明玉心里发寒。
她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虽然心里有气,终于还是压了下来,两人无言,各自喝着闷酒。
莫子繁见阿凉回来,见她在身旁坐下,顺势就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样?”
“你带我来,就是让我见见她?”阿凉扭头看了看主座上的庞妙芝,心里惆怅。
“她的情报至关重要,以后你也会接触到,早些认识,以免往后产生什么误会。再说,她挺想你的。”莫子繁漫不经心的说道。
让庞妙芝亲眼看看,阿凉现在有多幸福,她才会更加死心塌地的潜伏在太子身边,传递情报。所有的棋子里,庞妙芝最为特别,她忠心的人不是他,而是莫浅凉。此次两人一起参加家宴,就是为了让她安心,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值得。
当然,除了这个目的,他也想与阿凉多些相处的时间,最近实在太忙,两人见面的机会太少,这多留出一点相处的时间,对他来说,十分宝贵。
阿凉没有再多问,能告诉她的,莫子繁都会说,不能说的,她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多问无益,徒伤感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