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繁朝他作揖,恭敬道,“有劳严大人了。”
严觉蹲下,抽出匕首轻轻挑开那具留着黑色脓液的干尸,皱了一下眉头,“看来的确是秦子煜。”
谁能想到,凤都名震一时的天才少年,昔日的偏偏佳公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死状,连他见了,都觉得反胃。
“他的尸体,离我妻子的坐轿不远,我想,这两件事应当有联系。”莫子繁说道。
“此事我听说过了,听闻莫夫人精通毒术,或许秦子煜的死与她有干?”严觉摸着嘴上的胡须,见莫子繁神色阴晴难定,继续道,“不过当时夫人是被劫走的状态,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对付秦子煜,他的真正死因,或许嘉乐公主能帮忙鉴定。”
其实莫子繁心里一开始也有些怀疑是阿凉下的手,可看那尸体的死状,与她平时所用之毒都不尽相同,这毒不像出自她之手,秦子城与秦子煜联手,阿凉又怀着身孕,根本不是对手,这毒既然不是她所出,必然中间有其他人的加入,这才扭转了局面,反叫秦子煜丢了性命,若是查出此毒来源,兴许可以找到阿凉的下落。
莫子繁想到这,眼前一亮,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严觉的看法,“既然严大人有想法,那我便陪您一起去吏部吧。”
看似热情,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严觉心知他寻妻心切,本就是为了找回失踪的新娘,让莫子繁参与其中,办事效率,定然会有很大的提升,所以虽然让莫子繁加入于礼不合,严觉并未拒绝。
一行人抬着尸体,很快往吏部走去。出发的时候严觉就已派人去通知凤烟筠,等众人回来的时候,吏部的大门前,就已停了一辆马车,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哭的泪眼红肿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子煜……他……他在哪?”刚一张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扑簌流了下来,凤烟筠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瑟瑟发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公主,节哀吧。”严觉叹了一口气,指挥道,“先将尸体抬进去。”
凤烟筠上前一步,欲拦住那几个士兵,想要掀开白布看,却被严觉拦住,“我们进去再说。”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凤烟筠心里焦虑秦子煜,可严觉拦在面前,也不好太过莽撞,只好乖乖进了吏部的大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云蔽月,黑沉沉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殿堂中,点了十几盏灯,将大厅照得十分明亮,严觉叫士兵将抬床放在大厅中央,这才对凤烟筠说到,“公主,尸体不太好看,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凤烟筠心口一窒,泪眼朦胧的盯着那块白布,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严觉沉着一张脸,将白布掀了开来,一具乌黑还留着脓液的尸体暴露在眼前,凤烟筠只觉脑子一阵发昏,身子软软就往后倒去,幸亏严觉留了个心眼,叫两个士兵守在她身后,这才将将站直了身子,被两人左右扶着,整个人看起来羸弱不堪。
见凤烟筠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严觉欲将白布盖回去,就听到凤烟筠喊道,“等等。”
他怔在原处,期盼的看着凤烟筠,“公主可是看出什么?”
站在一旁的莫子繁心里也有些紧张了,本不对这个女人抱任何希望,她一个深闺妇人能知道连他都未见过的毒?可眼见凤烟筠不寻常的反应,莫子繁又起了一丝希望。
眼见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凤烟筠觉得压力有些大,她逼迫自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才不确定的说道,“我……我在这之前,曾偶然见到过秦子城。”
“然后呢?”严觉着急的问道。
“他前几日来找过子煜,当时我隔得远,没听出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因为当时与子煜吵得厉害,便没有多问。几天后,我偶然发现,院子里埋了一具留着黑色脓液的尸体,死状极为相似,我疑心与秦子城有关,害怕对子煜不利,便一直藏着这个秘密,未曾对外吐露过。”凤烟筠眼睛红肿,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悲切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秦子煜的死,与他二哥有关系?”严觉问道。
凤烟筠想到秦子城那张阴郁的脸,满目的悲伤转为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一定是见不得我与子煜在一起,意图报复。这个畜生,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我一定要杀了他!”
凤烟筠心头,绝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所有的希望都随着秦子煜的死化为乌有。她经过了多少努力,牺牲了多少东西,这才如此艰难的与秦子煜在一起,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盼头,没料到他竟然就这么死了,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回忆两人最后在一起的画面,除了争吵还是争吵,若那时她肯服软,劝一劝秦子煜,是不是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她越想越难过,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两个士兵无措的扛着凤烟筠的手臂,又不敢碰她其他的地方,只一脸尴尬的向严觉求助,“大人,公主因伤心过度,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