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这么久,可还满意?”莫子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阿凉心里没来由一动,面上有些发热。
“你……你发现了?”阿凉不好意思的问道。
莫子繁收回手,松开阿凉,面上有一丝戏谑,“从你刚到这里开始,我就知道了。小东西,别忘了,你这一手轻功是我教的。”
阿凉有些尴尬,手指绞在一起,眼神扑闪,“你有意让我听到的?”
“为了偷听,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哪能不满足你。”莫子繁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搂着她飞下了屋顶。
一下子回到地面,阿凉脑子还有些发昏,自以为做得隐秘,没料到在他那里成了跳梁小丑,实在丢脸。
“进去吧。”莫子繁看向屋里,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你不是要报仇吗?”
“啊?”阿凉还在发愣,莫子繁就牵着她走了进去。
长久以来,两人能走到一起的最初原因,就是为了共同对付凤云帝,如今始作俑者,那个掌握凉家生杀大权的可怕帝王,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阿凉终于明白,为什么好几次有下手的机会,莫子繁偏偏要将他留在最后的原因,他想要成为绝对的掌权者,以胜利的姿态让凤云帝跪在他的面前,毫无尊严的过完生命的最终旅程。
若是一开始就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阿凉踱步走到凤云帝的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神涣散,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虽然落魄,可还残留着原先的气魄:“如果朕没猜错,你就是凉家那个漏网之鱼,凉清梦吧?”
阿凉不答,她确实恨他,恨到骨子里,可真的面对这样一个憔悴的老人,她竟然下不了手,尤其此人,还是莫子繁的父亲。若由她下手,那她成了什么?
“你父亲与朕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你母亲也是女中豪杰,跟随我们四处征战,早些年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连孩子都没有,直到老来得女,才生下了你这一个女娇娃,当时大家欢聚一堂,饮酒作乐的画面,朕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后来,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一滴眼泪,从凤云帝的眼角滑落,他的脸颊越发苍老,脸色变得很黑,若不是嘴角还在动,看起来仿佛一具已入土的尸体,毫无生气。
“若非你嫉妒贤能,我们凉家,何故会落到灭门的下场?他既是你的兄弟,你又怎么忍心,下如此狠手?”阿凉控诉道。
“帝王之道,便没有仁慈之所。身边有了一条猛虎,怎敢轻易入睡?早先,朕只想学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可你知朕的皇后,因此赔了命,朕便绝对容不得他。”风云帝长叹一声,“若不是皇后佩戴了凉夫人赠送的有毒香囊,她怎么会突然疾病而亡?皇后如此健康,怎会因一场小风寒就要了命?当时朕根基未稳,不敢动凉家,可这根刺始终卡在心头,让朕夜夜难安,凉家有谋反的证据,若是重来一次,朕还是要如此做。朕的皇后,才不算白死。”
阿凉怔住,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刘两家即使被扣了谋反的帽子,依然只处流放罪名,而唯独凉家,被凤云帝亲自下令屠杀,这其中竟有如此缘由,她不甘心道:“我父母从未想过谋反,凉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母亲也不是此等阴险小人,后宫之中争斗厉害,你怎知不是其他妃子所为?”
“那个香囊,朕亲眼看见凉夫人赠送的,说是为了给皇后安胎用,香囊其他妃子就没有碰过,这毒下得高明,连太医都没有查出来,皇后去世后,来了一位叫做徐慎的医者,要不是经他验查,朕还真不知道皇后到底怎么死的。你大可去找徐慎问个明白,至于谋反证据,吏部严觉处保存着,你尽管问个明白,朕到底有没有冤枉凉家!”
凤云帝猛地一睁眼,仿若一头潜伏捕食的豹子,冷冷盯着阿凉,“既然你是凉家的余孽,那就该死!”